[苏州]大寒这一天

　　■文/陶文瑜

　　然后，就是大寒了。

　　为什么一开头就转折呢？因为大寒是一年之中最后一个节气，大寒之前，是一年的起起伏伏风风雨雨，反正已经是经过的事情了，我们干脆忽略不计吧。

　　大寒没有太明确的标志和活动，所以也不像夏至冬至那么显眼，我们和大寒，好比是走在车来人往大街上的行人，迎面而来了，又擦肩而过了。但他是冬天掀起的最后一个寒冷的高潮，也是一年中的尾声，感觉仿佛是一首歌曲唱到最后了，声音要高上去，旋律要拖下去，高上去和拖下去那部分，就是大寒了。

　　有一年，好像是2003年吧，大寒这一天正好是大年夜，民间突然传出来一个说法，说是大寒是不适宜祈福的，这可怎么办呢？不少人家就把年夜饭调到小年夜吃了，你要去饭店订年夜饭，人家也还会主动问起，说是你要小年夜还是大年夜，这有点没到终点就下车的意思，场面比较混乱。电视台报纸只好请了一些

　　大寒和大年夜同一天的事，毕竟难得遇上一回的，一般情况下，大寒总是在过年之前，大寒是一个分水岭，大寒之前是为日常生活忙碌，大寒之后，是为过年忙碌了。但说到底节气是因农事而产生的，城市里的大寒终究是有点模糊。

　　很多年前，我认识一位乡村小学的民办老师，他的教学水平比较平平，每年县里统考，他教的同学，总是比较低的成绩，但有一样，他教的班级，每一个节气是哪一天，这一个节气要干些什么农活，或者有什么谚语，同学们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用他的话来讲，你可以做一个不合格的学生，但你必须是一个合格的农民。

　　这个思想在城乡飞跃发展的时代肯定是很老土了，最后学校终于决定和他解除

　　他在课堂上的最后一节语文课是讲了一个《封神榜》里的故事，说是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头拿下来的，一次，在装上去的时候太粗心了，就装歪了，所以同学们要细心，不能粗心。然后说，我教不了你们了，要回家去种田了，最后请大家把一年二十四个节气的谚语温习一遍吧，我们是温故知新，也是一种纪念。同学们就一路说过来，一直到大寒，刚好响起下课铃声，民办老师很周到地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转向离开教室。

　　之后他就比较一心一意地打点农活，闲下来就去学校门前，逮住一个以前的同学，就要人家背一遍二十四节气的农谚。渐渐地大家有点烦他，就远远地躲开去，但他不肯休，找到人家家里，逼着人家背书，客气些的家长会给个面子，喝住自己的孩子背上两句，不客气的家长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孩子作业多，不要打扰了，你请回吧。

　　他是前年去世的，大家有点难过，也有点轻松，只是过了一年半载之后，突然有人说起他，大家不觉也有些失落。

　　我是说大寒的，扯开了，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