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现实 关注人生——读龙志毅的长篇小说《岁岁年年》有感

　　我开始读《岁岁年年》，在我眼前展现的是:小说主人公何宁、杨小曼、张浩、地下中共党员吕洁、所谓“表舅”的地方部队少校军官李忠臣，从家乡的小县城出发到省城的路途经历的生活画卷。时代背景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最后一年，也就是1949年的初春。他们先是骑马，后乘汽车，路过木冲沟、大坡脚、三岔河镇，然后到B市。小说里描写的人物除了他们还有为他们服务的三个马锅头、两个汽车司机以及店主何老大、游击队司令李隆、被专员兼保安司令孙飞虎枪决的商会会长钱富强的家人、给他们代购汽车票捞一把的吴湘等人物。从自然景观的描写到人物形象的塑造，都能看出作者的不凡的功底和才华。但我读完第六章时，突然觉得故事情节发展得太慢了，一共二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六万多字都过去了，只写了他们从家乡小县城出发还未到省城几天的事情。那么，剩下的十四章十三万多字怎能写完他们长达半个多世纪的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呢?为此，我产生过怀疑。不过，我相信石湾同志，他是我们中国作家协会直属报刊社里有名的好编辑、大编辑家，他不会瞎说的。再说，我已经答应给写一篇评论。所以，继续读，读，读。哎，越读越觉得这部长篇小说生活气息浓郁，地域文化突出，有韵味，有魅力，故事曲折，情节生动。各种人物的形象，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前进，都发生着变化。他们个个有血有肉，形象鲜明，既有自己的个性又有时代的特点，使人觉得真实、亲切和感人。

　　小说主人公何宁解放前就入党了，新中国诞生后成了一名年轻有为的处长。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但他娶了昔日同窗好友张浩的初恋女友杨小曼为妻。他觉得生活美满，工作顺利，前途无量。未料，后被打成“右派分子”。落难之后，他想把杨小曼和幼子托付给张浩，而杨小曼坚决不干。二十年后，他的错案被改正，官复原职，但他吸取过去的教训，厌倦政治，弃政从教，离开家乡，到北京一所著名的大学当教授，成为国内外有名的学者。不过，他后来看到副省长孔欣的权利、优厚待遇和舒适的工作生活环境后，又产生从政也可以的想法。与此同时，他原来就有裂痕的感情生活产生了危机，与妻子杨小曼分居。他的这个形象，在当前高级知识分子和高级干部中不是个别形象而是典型形象，这样的人不少。

　　张浩虽然成份出身不太好，但他勤奋好学，努力工作，为人真诚。新中国诞生后，他当了一名普通干部、编辑和作家。新时期以后，他在过去的同事、现任副省长孔欣的关心和支持下，成为一家文学刊物的主编、省作协副主席。他虽然娶了纯洁善良的白衣战士顾佳为妻，但依然想着爱着初恋女友杨小曼。

　　聪明、美丽、天真、浪漫的杨小曼，由于一时的冲动，与初恋男友张浩分手，而与何宁结婚。何宁落难后她没有

　　地方部队少校军官李忠臣，新中国诞生后，因为有历史问题，抬不起头来，经受了人间的磨难和坎坷。不过，他的女儿静子，不仅成为当地有名的青年作家，而且也成为传统的东方女性和现代派西方女性的融合体，敢说敢干，活跃在当今社会中。她有一套婚姻和爱情方面的理论，公开对何宁说:“爱情和婚姻是一回事，事实却不完全是这样。结婚有几种情况:一种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完全是为了建立一个家。这是最低档的也是最普遍的。一种是男女二人从认识、相好到结婚，但并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两性的结合，是性的需求的结合。这种结合的变数很大，因为缺乏纯真的爱情基础呀。现在为什么离婚率这么高?问题就在这里!再一种就是纯真的爱情结合，这是男女最高境界。它超越了世俗的利害得失，甚至超越了性和婚姻的本身。”何宁对静子的这套理论很感兴趣。所以，他的妻子杨小曼出国定居后，静子经常去何宁家，照顾何宁的起居生活。作者虽然没有写出“已经

　　吴湘的形象更是鲜明突出，关于他的为人，何宁早就给过结论，说:“吴湘这种人只会三会:会走门路、会行贿、会耍嘴皮子。当然喽，这‘三会’也不那么容易。所以，吴湘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的确，吴湘正因为有这个本事，在每个历史阶段都以不同的面貌出现，如:解放前，代购汽车票捞一把的吴湘，替人写状纸打官司的吴湘，在B市抓吃骗赖小有名气的吴湘，新中国诞生后，在板车社拉板车的吴湘，之后成为汽车公司老板的吴湘，最后成为“梦之云”宾馆监事会主任的吴湘。他的女儿吴家华也受他品格的影响，一切从利益出发，先是嫁给汽车司机的助手，后又与钱富强儿子钱久鸣结婚，成为“梦之云”宾馆的总经理。她的离婚和结婚，都与利益有关，而与爱情无关。

　　我认为:《岁岁年年》中的这些人物，都是现实生活中客观存在的人物，是读者在现实生活中经常见到的认识的人物，是真实的人物。从中我们完全可以看到，作者对现实社会的观察的细微，对现实问题的思考的深刻。他不仅观察和思考，而且通过作品，通过作品中的人物，提出自己的看法。所以，《岁岁年年》有着强烈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且含义深刻，能看到中国现实社会和传统文化中的某些深层次方面的东西。

　　《岁岁年年》的结构完整，层次分明。故事曲折，情节生动，一个悬念接着一个悬念，能吸引读者。我曾经对前六章的写法产生过怀疑，但读完全部小说后，认识到我的怀疑是不对的。作者为什么这样写，是为了给后十四章做铺垫。是内容决定了形式，而不是形式决定了内容。他这样写是有目的的，不是无目的的，这样写的结果，在写作方法和艺术技巧上不但没有落套，而且也能给人一种新鲜感。

　　《岁岁年年》的语言生动、形象优美。请看杨小曼和张浩的一段对话:

　　四只脚停住了，两个身体却依然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张浩身高一米七二，比小曼高出半个头。她靠在他怀中抬头盯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他也眯起双眼打量着她，在月光下她那本来就很美丽的容貌更加动人了。她轻声地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他也轻声细语:“我看见月亮掉进了你的眼睛!”

　　“月亮掉进了我的眼睛?你就给我取出来吧。”

　　她的声音轻而柔和，点燃了他的激情。他用右手托起她的头，以同样轻而柔的声音说:“行，我给你取出来。”说着便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再吻一下，接下来便狂吻着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双方都感受到了从来未感受过的滋味。

　　我觉得，《岁岁年年》中的人物对话，既是文学家的形象语言，又是政治家的逻辑语言。这类生动、形象和优美的语言太多。这里不一一列举了。

　　龙志毅，我不认识，但我知道他。他的作品，我看过，但不多。去年9月15日，我们内蒙古师范大学中国少数民族作家研究中心与中国作协少数民族文学委员会和国家民委文化宣传司联合举办中国少数民族作家作品展时，也展示过他的作品————长篇小说《政界》。这次为了写好这篇评论，我把他过去出版过的《龙志毅小说选》、《龙志毅散文选》、《云烟踪迹》、《省城轶事》、《政界》、《王国末日》等作品找来，大体翻了一下。他的这些作品和我这次细读过的《岁岁年年》一样，都是关注现实，关注人生。他强调作品的真实性，描写人性和人道，以自己的审美视角与艺术空间赋予其相应的社会重量和人性深度，以深沉的忧患意识感应时代风云，思索历史走向，反映普遍意义的人性状态和人类命运。所以，他的作品使人觉得真实、亲切和感人，同时也给人一种启迪、鼓舞和力量。

　　看来，当“官”的写小说，不一定都是图解政策，公式化，概念化，干巴巴。龙志毅虽然是省部级高级干部，但他很会写小说，他的小说，有深度，有力度，有浓郁的西南边疆的地域民族文化特色，他是个真正的作家。我相信，他的这部长篇小说《岁岁年年》，在贵州省，甚至在全国，特别是在全国少数民族作家中肯定能产生很大影响。

　　(作者系内蒙古师范大学中国少数民族作家研究中心主任)

　　作者：特·赛音巴雅尔来源：金黔在线—贵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