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农家 ——华西村见闻

　　本报记者何宝庆

　　编者按:2005年12月中下旬，中宣部组织中央主要媒体及江西日报等地方媒体，深入华西村采访共产党员先进典型、华西村领头人——吴仁宝先进事迹。本报记者深入农家，亲

　　(一)

　　2005年12月26日，华西村南苑宾馆。

　　晚18时，门铃准时响了。

　　“我姓赵，赵春龙。”敲门的是一位年轻村民，平头，黑呢外套内是火红的毛衣，脸上满是憨厚、热情的笑。

　　说是村民，其实并不是一般从事农业的农村居民。村里提供的资料显示，眼前这小伙子，是华西电机维修中心经理。根据采访安排，我将从宾馆搬到他家，踏踏实实做一回华西的村民。

　　把行李搬上小赵的赛欧车，他征求我意见：“绕一圈吧，看看我们华西村。”

　　车在公路上飞驰。远山之颠，“长城”蜿蜒起伏，隐约可见；雄伟的“山海关”，将最后一抹夕阳高高挑在城楼檐角……

　　赵春龙告诉我，那是村里修的万米长城。

　　到了山脚，只见一泓湖波上，飞架起层层中国古典风格的廊桥，长虹般跨越碧波，直达山间。两艘龙船，在湖水中轻漾。

　　绕湖而上，“巴黎凯旋门”、“美国白宫”、“悉尼歌剧院”……迎面而来，又倏忽远去；一瞬间，鹊桥相会、三顾茅庐、桃园结义、刘备点将等塑像又映入眼帘。

　　这就是华西公园，由农民办起来的旅游景点。华西人用广阔的视野把不同的文化融合在一起，出手不凡且出人意料，给人奇特又新鲜的体验。

　　汽车驶入了村里的工业区。月夜清辉下，拔地而起的高炉、各种金属管道相互交错、纵横来去，焕发出柔和的亮色，像现代派的诗篇。

　　“这是村办的钢铁公司，年销售额超过200亿元。”小赵告诉我。

　　多让人振奋的村庄啊。资料显示，华西村从1961年偷偷摸摸办起小五金厂，到今天冶金、化纤、旅游多业并举，拥有80多个村办企业，年销售收入超过300亿元，农民人均年现金收入超过6万元。

　　这又是一个神奇的村庄。小赵说：“当年别人以粮为纲的时候，地少且贫瘠的华西人冒着被‘割尾巴’的风险选择了工业；别人以工兴农的时候，华西又凭借工业积累起来的财富把反哺农业落到了实处；全国初步小康了，而我们已经达到了‘中康’，要奔‘大康’！”

　　（二）

　　19时，赛欧驶过村口雄伟的金塔——这个村庄声名远扬的标志性建筑；不远处，村子正在兴建更为壮观的塔群……

　　快到目的地，我越来越兴奋。这个博大神奇的村庄，已让我深深为之倾倒。

　　车驶入住宅小区，沿一幢幢风格各异的欧式别墅缓缓前进。树木挺拔，绿茵如毯；四处静谧，夜色如画。一户人家的楼上，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曲……

　　赛欧在一辆红色捷达旁熄火，并排停靠在一幢别墅的车库前。小赵笑指捷达介绍：“1992年买的，我爱人的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崭新的别墅，上下两层，450多平方米。

　　小赵告诉我，村里1524人，家家户户都住上了别墅；家家户户有车——一到三辆不等；家家户户有至少100万的存款，多的过千万！

　　推门而入，大门并没有上锁。小赵说：“习惯了。在华西，不用担心。”

　　红木家具、中央空调、背投大彩电、电脑；一大一小两个豪华餐厅、琴房、书房；冲浪浴缸、跑步机……小赵领着我参观他那如豪华宾馆般的家。

　　跟在他身后，我有些恍惚——这个年轻农民的家，仿佛一个真实的神话，一个实实在在的、中国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传奇！

　　我由衷地赞叹：“在华西村当村民，真幸福！”

　　（三）

　　女主人不在家。每天下班后，她都要到相隔30公里的江阴市陪伴上学的小孩。在那里，小赵购买了一套将近70万元的商品房。

　　电视里正直播CBA赛事，江苏、广东两队狭路相逢，相斗正酣。

　　小赵并不急于回答我连珠炮似的提问。一套宜兴的陶具，成了他“表演”茶艺的道具。他不慌不忙地煮茶滤水，淡淡的茶香袅袅升起……

　　“华西人很忙！”小赵说，“每年除了大年三十下午和初一，都是工作日。”

　　“老书记说他实际已经干了100年的活。你看，我今年36岁，工龄17年，可我起码已经干完了22年的工作。”

　　小赵话语中充满自豪。他说的老书记，就是大名鼎鼎的吴仁宝。

　　平时的小赵，早上7时30分到工厂，晚上23时回家，是常有的事。他妻子就更忙了——她是华西供销公司的会计，要照顾孩子，更要做好手头的工作。小赵比划着，“她一个月光过手的记账凭证，就有2尺多厚！”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战天斗地、埋头苦干的华西，被周边大队的社员称为“做煞（俚语，干活把人累死之意）”大队。看来，数十年弹指一挥间，华西人勤劳依旧。只是“有女不嫁华西郎”早已成了历史，小赵的爱人，就是村外飞来的“金凤凰”。

　　小赵告诉我：“习惯了，并不觉得累，关键要会劳逸结合。”他在江阴市内的健身房办了张月卡，只要有空，就驾车去松松筋骨，出身透汗。

　　华西村也很重视张弛之道——村里1500多人，几乎人人出国旅游过，全由村里埋单。

　　“华西村没人赌博。”小赵解释。为刹歪风，华西悬赏1万元奖励举报赌博者，但10多年过去，没人领到这笔奖金。

　　“华西人也不爱往歌厅、酒吧凑。年轻人晚上一般在家上网、看电视、学习。”

　　“村里开会，哪怕半夜通知，大家一定15分钟内到齐。”

　　华西人的夜生活，就这么简单而有序。小赵的解释是，“华西人把自己和集体捆在一起。没有紧迫感，不懂得自律，不注重自身素质，华西怎么可能长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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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在我的追问下，小赵透露了他家的“核心机密”——不算积累在集体的股金分红和奖金，2005年，他和妻子现金收入为30万元，是上年的两倍。

　　他还透露，2006年，他要买辆帕萨特，换掉妻子那辆老捷达。

　　（四）

　　夜深了。

　　细心的主人早将卧房的中央空调打开，室内温暖如春。但我无法入眠，在这块土地上，有太多的神奇需要细细品咂，有太多的细节值得耐心琢磨。

　　华西富在哪里，仅仅是令人羡慕的别墅和存款吗？

　　不！华西富裕的根源，在于自强不息、艰苦创业的精神品质，在于与时俱进、不断创新的勇气和智慧，在于实事求是谋发展的执著追求。

　　小赵嘴里的华西，充实、纯朴，平常而真实。

　　而我所见的华西，富裕、文明，人们充满自豪，有着强大的凝聚力。那是一种生动的境界，昭示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美好前景。

　　睡意蒙胧间，似乎我的家乡也变换了模样，乡村美丽如画、满是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