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酒

　　三十九、雕着雄鹰的羊脂玉

　　斜眼给那孩子脖子上套一个圆圆的玉佩，和田的羊脂玉，上边雕着雄鹰。他没有做过父亲，也没有做过丈夫，他看见女人大着肚子在院子里转悠，他就认定那是个儿子，是一只鹰。他就到塔里木去了。

　　在昆仑山上他弄到珍贵的羊脂玉，他让工匠刻上雄鹰，不是昆仑山上的鹰。天山，明白吗？天山上的鹰，他指着北方，大声对工匠说。他该看看他的情人了，他转过身，咳嗽一下就走过去了。

　　他抓起女人的手轻轻摸一下，给那白嫩的手腕套上玉镯子，一对玉镯子，全套在女人手上。

　　“一块玉石做的，你们母子俩个把整块玉用完了。”

　　“他回来会发现的。”

　　“女人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斜眼摸着女人的头发。“孩子有个走南闯北的舅舅，能弄来大地上所有的好东西，金钱能买到的，他舅舅能弄来，金钱买不到的，他舅舅也能弄来。”

　　斜眼掏出一根雄鹰的羽毛，举起来，那羽毛一下子就凌空而起，到远方去了。

　　“那块玉是我从昆仑山悬崖上的老鹰窝里掏出来的，是戴在昆仑山脖子上的。”

　　斜眼就走了。斜眼没动那女人，青天大白日他不会干那种事。

　　“兄弟我告诉你，你知道那孩子跟我有多么亲吗？我一看见那孩子我的脑子就嗡一下，那孩子对我笑，你根本想不到那种笑，当时我就有一种预感，这孩子是我的。晚上到女人家里，我把我的猜想告诉她，她叫起来，‘怎么可能？不！不可能！’我告诉这婆娘，你跟你丈夫结婚六七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女人还是那句话：不可能。我们匆匆忙忙温存一下，各自有各自的心事，那种热火朝天的事情就淡了许多。这一年多，女人对我忽冷忽热，有时候明显是在应付我，我不在乎，我在乎那孩子，我太想孩子了。孩子真是好样的，太给我争气了，越长越像我，真正从我的模子里倒出来的。”

　　王尚荣说：“你的模子？”

　　（39）《上海文学》（2005年第11期）作者:□红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