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酒（42）

　　四十二、斜眼入狱了

　　 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蓝天白云，艳阳高照，斜眼在院子里孩子逗孩子玩，斜眼已经让孩子认他们的新家了。“等你妈妈过来，咱们的烟囱就冒烟啦。”斜眼太喜欢这个小镇了，安静祥和，一条简易公路穿过惟一的一条街道，通往草原深处。

　　骑马的邮递员敲他的门，看见他爬在地上给孩子当大马，邮递员就把信夹在他耳朵上。两小时后他才打开那封信。女人在手指窄的纸条上写了一行字，必须赶快去，有要紧的事情。幸福的时刻终于来了，斜眼抱上孩子骑上大黑马，他先把孩子送到李慧玲上班的地方。

　　他到伊犁去了。他忽略了一点，女人跟他约会都是在晚上。多少年的惯例，他全忘了。他太高兴了。他就很容易忽略一些细节。

　　在离情人家二十多米的林带里，他翻身下马，慢慢朝那个青杨树围起来的漂亮的院子走去。他刚走了两三步，女人就从树后边出来了。女人穿着呢子套裙，端庄得让人吃惊，斜眼以致于不敢造次。女人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怒容，女人有着可怕的平静，女人平静地告诉斜眼：“你和我，我们之间的交情结束了。”

　　“为啥嘛？”斜眼气都出不来了。

　　“我丈夫宽恕了我。”

　　“你怎么能相信这种鬼话？”

　　“鬼话打动了我，就这么简单。”

　　丈夫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丈夫不放心妻子。丈夫连斜眼看都不看，微微笑着走到妻子身边，轻轻拉起妻子的一只手，朝家里走去。斜眼就崩溃了，冲上去把他们截住。斜眼的声音很低沉，他问那个丈夫：“你的宽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看到了吗？”斜眼不知道他干了什么，那个丈夫就倒在地上，女人尖声大叫。

　　斜眼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蹲在派出所里了。那个丈夫成了重残废，斜眼被判刑二十年。小镇上的院子被没收了。女人没法在伊犁待下去，她带着残废的丈夫到很远的地方去了。（42）

　　《上海文学》（2005年第11期）作者:□红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