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袜子，套餐

　　■文/刘运辉

　　在一家面包房里遇到了一种理直气壮的人。那是下午四点多，多多少呢？距五点钟要半个小时以上吧。这位收拾挺刮的女人选好了她需要的各色品种面包、蛋糕和点心，往收银台旁边一放，说等到五点钟再付款，然后就慢慢地浏览起玻璃柜里面各色的面包、蛋糕和点心。

　　她坦然地反复看着那些并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包、蛋糕和点心，可一个面包房里的面包、蛋糕和点心品种怎么也不够看上半个小时以上啊！何况她选择的时候已经看了个够呢。她有的是耐心，并善于做深入细致的思想疏导工作———对那些进来要买被她搜刮完放到收银台旁的面包品种的人反复强调：那是我选好了要买的！那是我的八折面包！

　　我看不出她有那么贫穷，也看不出她有勤俭的美德。倒是在她脸上，流露着对有限资源占有并力所能及地廉价占有这种资源的快感。

　　细心想来，贫穷也好，勤俭也罢，那总是有一种道德深藏在里面的。从贫穷年代过来的人，不少都有一次买两双相同袜子的经验：一旦一只袜子被顶出了洞，那至少还剩下三只袜子轮换着穿。这样的人生经验是一种自爱，更是一种自强。这是对有限资源最大限度的利用，也是对物质本身的充分尊重。

　　如今我们可能很少有人这样买袜子了。对于新鲜的商品，大家关注打折的动向，关注有没有套餐。

　　能便宜的谁想多花钱呢？可天下也没有让想打折的人先选择完了，剩下的再让付全价的人选择的道理吧？商业也是一种诱导，除了交易本身的等价性外，彼此还在交易着更为本质的生存心理，你说那里面有道德那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不但面包如此，袜子也如此。

　　有一段时间，电信小姐不时关心我有没有使用手机的60套餐，我似乎对此没有多大兴趣，来问一次回绝一次。最近又收到这样的电话，很是好奇地问：你们这60套餐怎么这么惦记着我？人家说市话费便宜呀，不收月租费了！人家避开了原来50元月租费的电信垄断道德问题，但是，一年期内你就别换手机号码了。

　　既然人家这么有道德，我也该表现出应有的道德来，好！答应。

　　然后，收到了一条短信：“您申请60套餐已成功，套餐含360分钟本地通话分钟，超出后0.25元／分钟，协议期一年。感谢您的使用。”

　　我觉得很“幸运”，没有像等面包打折的那个女人那样要等半个小时以上，分分钟就套餐了———感觉到了“便宜”，也感觉到了“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