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万事如意”

　　齐夫

　　年前，收到若干贺卡。贺词无不吉祥，言语无不动听，祝愿无不美好，其中尤以祝万事如意为多，听了叫人好生受用。但再一转念细想，我非圣贤，心不净，杂念多，私欲又重，如果我万事如意了，恐怕很多人就不能如意了，因而我不敢万事如意。

　　倘若要我如意，先要休妻再娶。我想“吐故纳新”已不是三两天的事了，黄脸婆早就看厌，可人家是贤妻良母，苦于无理由休她。如果我真能如意，老妻要自动退位，虚室以待。新人人选也已想好，还未最后敲定，柏芝太瘦，曼玉太老，咏琪太高，嘉欣太花，冰冰太嫩，如果没有再好的，也就在这些名花无主的明星中凑和一个吧。可是，如果我如意了，老妻就会失意，女星会失意，追星族也会失意，铁杆“粉丝”说不定还会跟我拼命，所以，我不敢如意。

　　倘若要我如意，我还想当个大官。省长、部长就算了。我乃一介文人，最想当的是中国作协主席，老主席巴金已经谢世，新主席尚未选出，我正好趁虚而入，高居宝座。不过，若是我如意了，那众多读者就不如意了，作家们也不如意了，特别是那几位当了多年副主席的老作家。所以，我不敢如意。

　　倘若要我如意，我还想当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已连续蝉联世界首富多年，让我眼红心热，做梦都想取而代之，倘能一朝如愿，富可敌国，腰缠亿兆，花天酒地，一掷万金，别墅豪宅，飞机游艇，那该有多爽！可是如果我如意了，比尔·盖茨就不如意了，李嘉诚就不如意了，被我夺去财富的人就不如意了，由于我的暴富而致使基尼系数提高，老百姓也不如意了，说不定就有绑匪正准备绑票，“仇富”的人要我的脑袋。所以，我不敢如意。

　　倘若要我如意，我还想多子多孙。国人习俗，多子多福。可惜我娶妻生子时，正赶上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好”，于是，只好“十亩地里一棵苗”，戛然而止，让我好生遗憾。如果让我如意，不敢说生七狼八虎，也不说生五男二女，最好是两儿两女，够一桌麻将。可是如果我如意了，计生干部们就不如意了，单位领导也不如意了，政府就更不如意了。而如果像我这样想法的人都如意了，人口恐怕要膨胀几倍，土地就不堪重负了。所以，我不敢如意。

　　倘若要我如意，我还想万寿无疆。时下我还身体健康，但苦于不能“永远健康”。“神龟虽寿，犹有竟年。腾蛇乘雾，终成土灰。”人总有生老病死，总要灰飞烟灭，想想就让人心生郁闷。如果让我如意，我想长生不老，寿比南山，万岁、万岁、万万岁！可是如果我如意了，辩证法就不如意了，自然规律就不如意了，地下的列祖列宗，世上的兄弟姐妹就不如意了，秦始皇爷爷，汉武帝叔叔，李世民大哥，都会跳出来与我理论：你能长生不老，我为何不能万寿无疆？你何德何能？你什么东西？所以，我不敢如意。

　　古人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未免过于夸张；但“万事如意”之类，更属拜年话，吉祥词，切勿当真。还是一笑了之：您的好意我领了，可我真的不敢万事如意！

　　网络编辑：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