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佛海之妻帮助政府寻找“一大”会址

　　在周佛海的一生中，其妻杨淑慧，是一个值得说一说的人物。杨淑慧可不是一般的

　　杨淑慧原籍湖南湘潭，其父亲杨卓茂时任上海总商会主任秘书，是个在上海滩上也可以叫得响的人物。杨淑慧受过良好的教育，思想比较新潮，属于“新女性”，追求自由婚姻。杨家与李达家相距不远，杨淑慧经常到新婚不久的李达家玩，因此认识了正在开中共“一大”的周佛海。结果，两人一见钟情。但周佛海在湖南老家已有妻儿，因此不敢造次。倒是李达夫人很开明，积极促成此事。谁知结婚时，周佛海已有家室的情况被上海小报披露，一时弄得满城风雨。杨父看了报道后，非常气愤，要找周佛海算账，幸亏刘仁静、张国焘帮忙挡驾，才使周佛海免遭痛骂难堪。但杨父态度坚决，不许女儿再与周佛海见面，但平时温柔乖巧的女儿，居然撬开窗户，与周佛海私奔，去了日本。

　　1941年8月31日，是周佛海与杨淑慧结婚20周年纪念日，周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八时起，贺客络绎不绝。与淑慧结缡二十年矣！患难相从，苦乐与共，余之得有今日，淑慧之力颇多。家庭各事均不劳余操心，即此一点，已帮忙余不少矣。二十年来亦间有口角，然均因余在外拈花惹草，余之过也。”这说得很符合实际。

　　杨淑慧在周佛海有难时，敢于抛头露面，救丈夫的性命。当周佛海作为汉奸被逮捕后，她四处奔波、打点，找关系。在周佛海被判处死刑后，杨淑慧当即上诉，但1947年1月20日被最高法院驳回，维持原判。按照国民党的法律，还有最后一条路，就是家属向司法行政部提出抗告，但杨淑慧抗告后仍被驳回。驳回之日，正好是1947年除夕。满城的迎新年爆竹声，使杨淑慧心头酸痛无比。因为抗告驳回24小时之内，丈夫随时可以被枪毙。杨淑慧以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当夜就闯进了蒋介石侍从室机要秘书陈方的家。陈方见她头发蓬乱，脸色刷白，知道定有急事，说:“周太太，定定神，慢慢地说。”杨淑慧也不哭，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抗告驳回，佛海随时可以被枪毙。如果蒋先生一定要杀他，就杀吧。我马上到香港，将蒋先生的亲笔信向海内外公布。这是个政治道德问题，看今后还有谁肯替蒋先生卖命！”陈方一听也着了慌，连忙说:“蒋先生早已说过，没有他点头，任何人不得处决佛海。法院如要执行，肯定先要有文到侍从室，我一定压下。我以生命担保，佛海不会死。明年大年初一，我向蒋先生拜年，一定提醒他处理佛海的事。周太太放心吧。”陈方言尽于此，杨淑慧只得半信半疑走了。天寒地冻，朔风凛冽，她听着远近爆竹声，犹如万箭穿心。大年初五一过，毛人凤突然找到杨淑慧，说蒋介石召见她。她到了官邸，陈方领她进去，只见老蒋早端坐在客厅里了。她一见蒋介石，眼泪就簌簌地流了下来，赶忙跪倒在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阵阵抽泣。蒋介石皱着眉头，打破沉默说:“这几年的东南沦陷区，还亏了佛海，一切我都明白。起来，安心回去吧，我会想办法的。让佛海在里面休息一两年，我一定放他出来。”杨淑慧终于吃了定心丸，轻轻地又磕了几个头，站起来走了。直到1947年3月26日，蒋介石才以国民政府主席的身份，发布特赦令。命令说:“……周佛海在敌寇投降前后，维持京沪杭一带秩序，使人民不致遭受涂炭，对社会之安全，究属不无贡献。兹依约法第六十八条之规定，准将周犯原判之死刑，减为无期徒刑。此令。”

　　1949年上海解放后，杨淑慧和儿子周幼海留在大陆。接管警察局的就是介绍周佛海的儿子周幼海入党的扬帆，时任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兼社会处处长。有一天，扬帆把杨淑慧和周幼海叫到公安局，对他们说:“中央交办一个任务，就是寻找‘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会址所在地。这件事你杨大姐可以办到。周佛海是‘一大’代表，他写过一本书，叫《往矣集》，提到‘一大’的情况很详细。大姐，那时你不正和周佛海在上海吗？你是去过‘一大’会址的吧！”杨淑慧答道:“去过，去过，我去送过信，还介绍过一个人去看门望风，大概叫张桂秋，记不大清楚了。”扬帆亲笔写了介绍信，对她说:“这不是公安局的事，由市委宣传部管，你去配合他们工作。”回到家里，几经周折，杨淑慧总算在周佛海以前的一个副官处，找出一本《往矣集》，薄薄的，纸色早已泛黄。书中对“一大”果然写得详尽，说当年和毛泽东等人住在贝勒路“博文女校”，大家打地铺。白天开会则在“一大”代表李汉俊的哥哥李书城家中。杨淑慧苦苦回忆，但模糊不清了，只记得贝勒路，似乎没错。她和市委宣传部的杨重光，找到了“博文女校”的旧址，但李书城的家，茫无头绪。杨淑慧多次实地去找，但时过境迁，面目全非了。踯躅徘徊，寻寻觅觅，她终于眼睛一亮，一丝记忆从沉淀的思绪中浮出来了:在黄陂南路、兴业路口，有一家酱园面坊，似乎就是从前的李家。这里确实是贝勒路，兴业路后来改名望志路，1943年又改称兴业路。杨重光十分重视，当即拍了很多照片。杨淑慧心中高兴，当晚就对周幼海说:“不错，就是那里，我去送过信，当时我和你爸爸正要好着。”第二天周幼海对扬帆说:“母亲费了一个月的工夫，总算找到了，大概不会错。”扬帆高兴地说:“你母亲做了件大好事呀！”此后详细的报告报到北京，中共中央十分重视这件事，为了慎重，决定由董必武再亲自去一趟，加以证实。董老看后，证实那就是李书城的家，是中共“一大”开会所在地。董老接见了杨淑慧，并表扬了她。

　　杨淑慧为了救丈夫，积攒的钱全部花光了。解放初，虽然为寻找“一大”地址得到政府表扬，但不久“潘扬案”牵连到她的儿子周幼海，她也被株连入狱，1957年1月被释放出来。此后一个人独自生活在上海的一个破旧的小阁楼上。1962年冬去世。⑥1

　　(摘自《党史博览》2005年第12期祝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