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抉择(图)

　　捏着小儿子的照片，老曹泪如泉涌。

　　听说记者要来，老曹翻出最好的衣服穿上。可是说到辛酸处，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用衣服遮脸痛哭。

　　如果自己的生命是用弟弟的早逝换来的，难过是免不了的。王子恒摄

　　编者按：

　　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泪，因为我们心中有共鸣。在春节漫天的欢乐中，亲情让所有不畏回家路远的人快慰。但是，生活总是超乎我们的想象力：有一家人，他们的亲情要用生和死来考验。兄弟同患绝症，钱只够救一人。若一人生，另一人则要踏上天国的阶梯。亲人，即将阴阳永别；抉择，何其折磨心灵。然而，这个年仅15岁的弟弟把生的机会让给17岁的哥哥，默然转身而去，等待死亡。

　　亲人，天下间善良的人们对这个词都有着同样的不可割舍的情感。如果这个故事能令我们落泪，那么我们心中有爱，有牵挂。假如力所能及，不妨伸出我们温暖的手，挽留一个生命，留住别人的亲人。

　　文/记者黎蘅通讯员张积慧、徐晶、曾颖

　　在广州，一对亲兄弟，在这个快乐的冬季里，却要面对“你死”或者“我死”的抉择。情非得已。我们可以想象的是，哪怕换得余生，这个哥哥一生都难展欢颜

　　昨日，记者在市一医院里面对面采访了这样一个家庭：正值年少的一对兄弟在相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先后被诊断出终末期尿毒症。医生说，只有换肾才能延续他们即将凋谢的生命。然而，贫穷的父亲倾家荡产再加上东凑西借来的钱却只够一个孩子的手术费。两个孩子，救谁？一个艰难的抉择残酷地横在了这位可怜的父亲面前。

　　由于哥哥的病情更严重一点，弟弟让出了“生”的机会。日前，年仅17岁的曹平在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泌尿外科接受了肾移植手术，就在他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个早晨，与他患有同样重病的弟弟却默默离开了医院。

　　“两个都是我的亲儿子，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两个都想救，可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啊……”怀揣着小儿子的照片，这个老实的中年汉子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孩，“我现在每天都在祈求着奇迹降临，让小儿子多活几天，给我点时间再筹钱。”

　　天下人幸福的愿望何其相似。初到广州的辍学少年求的也不过是“赚够钱就回家念书”，然而厄运总是不期而至

　　今年17岁的曹平和15岁的曹桂平是要好的亲兄弟，出生在湖南衡东的一条小村庄里。由于家境贫困，曹平和曹桂平兄弟俩很早就辍学来到广州，在一家小餐馆里做杂工。“我和弟弟都有一个心愿，就是在广州打工赚够了钱就回家念书。”曹平躺在病床上，刚刚动完手术的他脸庞有点浮肿，腼腆地低着头，眼睛一直盯着手上兄弟俩的合照。

　　然而，兄弟俩才刚向美好生活迈出了第一步，命运又将他们推向了绝境。去年11月，哥哥曹平在餐馆切菜的时候突然觉得头晕眼花，手脚发软。开始时，他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就让弟弟接过手中的活，自己坐到一边歇息。类似的症状持续了几天，曹平一直没在意。“直到11月17日，”曹平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我正在餐馆干活，突然两眼发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弟弟见状赶紧将哥哥送回家，并打电话通知在韶关做修路工的父亲曹仲林。

　　老曹一听儿子病了，连忙向老板请假，连夜赶到广州。第二天一早，老曹带着曹平来到了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一检查，医生对曹平的诊断竟然是“双肾萎缩，功能不全，终末期尿毒症。”据当时接诊的肾内科秦曙光主任医师介绍，这种病早期症状不明显，一些头痛、头晕的迹象很容易被忽略，耽误治疗。“他的病情发展到现在内科治疗已经没有什么帮助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肾移植，否则孩子活不了多久。”

　　假如祸不单行的话，柔弱的人真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两个都是亲生儿心头肉，为什么要抉择呢

　　看着原来生龙活虎的儿子患上了绝症，老曹心如刀割，“就算我们一家人不吃不喝也要给孩子治病！”把孩子托付给医院后，老曹开始四处借钱。

　　今年40岁的老曹自幼也是命途多舛，从来没念过书，一直靠干苦力活赚钱养家，每月两三百元的收入勉强够一家糊口。为了给儿子治病，老曹赶回家乡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在亲友们的帮助下艰难地凑到了7万元。

　　但是，灾难却没有轻易放过这个不幸的贫苦家庭。去年12月11日，就在医院开始为曹平的手术做准备之际，小儿子曹桂平突然也觉得头痛、恶心。在市一检查，结果发现曹桂平竟然同样患有尿毒症，而且病情同样也已经到了晚期，同样只有肾移植才能活命！噩耗犹如五雷轰顶，老曹瘫软在诊室的门口，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钱，只有7万元，勉强只够支付一个肾移植手术的费用。两个儿子，两个都是心头肉，作为父亲，老曹实在不知道该先救哪一个。

　　离开医院，对弟弟来说，几乎意味着死亡。当老父把生的机会安排给哥哥的时候，弟弟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他说，他惦记哥哥，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哥哥

　　得知老曹一家的困境后，市一医院肾内科和肾外科的医护人员向他们伸出了援手，先是发动捐款为他们筹到了5000多元。然而，这些帮助对老曹父子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眼看着孩子的病情一天天恶化，医生一再催促，左右为难的老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农历春节前夕，老曹经过再三衡量，逼着自己作出了这一生最痛苦的决定———让发病早，病情发展快的大儿子曹平先动手术。那天，老曹一步三挪走进医生办公室，“说出这个决定后，我一直不敢面对小儿子，不敢看他的眼睛，一想到要让他回家等死，我的心真的比刀割还难受……”看着小儿子的照片，老曹的眼泪奔涌而出。

　　确实，先救大儿子，意味着小儿子与死神的距离又被无情地拉近了一步；那么先救小儿子吧，大儿子的情况已每况愈下，他可能更无法等到“下一次”。“都怪我这个父亲没本事。”老曹哽咽着，一边用衣袖擦着不停淌下的泪水，“好几次，我想到了死，我真的太难受了。可我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老曹说，现在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儿子，父子3人住院期间唯一一张合照成了他常带在身边的宝贝。“没钱打长途电话，担心和思念常常让我无法入睡。这时，看看照片心里会好受一点。”

　　而更让老曹愧疚的是，当小儿子得知先动手术的机会让给了哥哥的时候，竟然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孩子太懂事了，离开医院那天他还惦记着正在动手术的哥哥，一定要我转告哥哥，让哥哥不要担心他，好好养病……可他自己呢……下次回家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

　　如今，弟弟曹桂平已经返回湖南老家养病，静静等待着奇迹降临。然而，医生告诉记者，曹桂平再不做手术，恐怕活不过几个月了。哥哥曹平已于1月13日接受了肾移植手术。但据市一医院肾外科的陈业辉博士介绍，虽然曹平的手术非常成功，但他必须终生服用抗排斥药才能使移植的肾脏正常工作。这些药，每个月最少要1000多元。

　　记者在采访中注意到，接连的打击让眼前这位才40岁的父亲看上去是那么的苍老，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他的头发又黄又稀，脸色苍白。听说记者来采访，他勉强翻出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一件薄薄的旧皮革穿上，脚上的拖鞋也已经烂了一半，“舍不得买，我自己再苦都不要紧，现在每分钱都必须用在儿子身上。”为了省钱，老曹索性把家安在了医院，他向医院的护工借了张小折叠床，几个月以来就一直睡在两个儿子病床中间的过道上。有时帮着护工照料一下其他病人，赚点护工费补贴父子3人的生活。

　　请让我来帮助你

　　如有市民愿向老曹父子伸出援助之手，可拨打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电话：810482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