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法律边缘 逐渐失去信誉：调查律师生存窘境探查

　　本报记者 夏德辉

　　2001年，第一家民事调查中心在哈市成立，随后，以各种面目出现的“民事调查所”、“社会事务调查所”蜂拥而上，据不完全统计，最高峰曾达到100多家。然而，一直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调查业因为一些从业者调查手段不规范、丧失职业道德甚至出现违法现象，使得一些调查所逐渐失去信誉。据相关管理部门介绍，因为一些具体原因，每年都有10余家调

　　记者调查：调查所窘境初现

　　近日，哈市的张先生因一笔多年的欠款追讨不回，而欠款人却不知踪影，考虑再三后，他放弃了诉讼途径，经朋友建议，选择了找“私人侦探”。然而，张先生接连找了两家调查中心，却被对方告知，因为人手不够，目前不能承接这项业务，让张先生留下联系方式等待通知。“调查中心的广告贴得满大街的墙上都是，如果不能承接，还贴电话号码干什么，这不是骗人吗？”8日，张先生对记者说。

　　按照张先生提供的电话号码，记者拨通了哈市一家调查中心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名男同志，记者假称亲属上高中的儿子前一段时间总是夜不归宿，而且期末考试成绩明显下降，想请调查中心的人调查一下，问题的症结出在哪儿。对方听完之后表示，他们的业务人员都是流动的，暂时这些人员还没有到位，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并建议记者留下联系方式。

　　随后，记者又驱车实地走访了几家调查所。在哈市某法院后身的一家调查所，虽然××调查中心的牌子还挂在墙上，但是门已经落锁，透过窗户，还依稀看到屋内墙上挂的调查中心规章制度。据熟悉这家调查所的一位业内人士介绍，这家调查所的业务人员在调查过程中因为使用了违法手段，被对方打成重伤，但又不方便报案，只能干吃哑巴亏，没办法只好停业了。

　　在哈市道里区一家开设在居民楼的调查所，屋内非常狭小，只有一张办公桌，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中年女子在唠嗑，听说有业务，那名男子说，调查的人手不够，他得外聘，如果行的话，三天后他给记者准确答复。

　　记者随后又走访了几家调查中心，发现一些所谓的调查中心，一张桌子、一部电话就可以承接业务，让人对他们的业务能力生疑。

　　对于记者遇到的这种现象，黑龙江省市场调查协会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负责人证实了记者的调查，他说，从哈市2001年出现第一家调查中心后，各种调查中心或是兼调查业务的各种咨询中心都开了起来，据不完全统计，高峰期哈市大约有100多家，到现在，因为许多具体原因，每年都有10余家调查所关门歇业。

　　一些调查律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据了解，2001年3月23日，哈市第一家民事调查中心———黑龙江省民强律师事务所调查中心挂牌开业，在随后的一两年中，相继有不少调查中心也在哈市亮相。而在近两年，调查中心简直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大街上、墙上，随处可见调查中心的广告。

　　8日，黑龙江省民强律师所主任段接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前一两年中，开办的调查中心绝大多数是由律师所开办的，比较正规，但是后来开办的调查中心或是有调查业务的咨询公司等，大多都不是律师开办的，人员成份非常复杂。违法违规、违反职业道德的事时有发生，在市民当中已经丧失了信任度，所以说，一些调查中心出现惨淡经营甚至关门的现象就不足为怪了。”

　　黑龙江省市场调查协会的某负责人对于这种情况表示了认同。他分析说，因为调查中心相对投入简单，而回报丰厚，驱使一些人蜂拥上马，带有盲目性，结果后来感觉到自己不适合这项业务，经营艰难甚至关门。

　　除了这种原因以外，更多的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作茧自缚，在市民当中丧失了信任度。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了许多关于“调查中心”违规调查的事例，2004年，哈市一家调查中心受一位富婆委托，调查其丈夫的婚外情，调查中心派出了一名年轻的调查员调查，结果证实这位富婆的丈夫果真在外边包了一个“二奶”。调查结束后，富婆表示感谢，请调查员吃饭，没想到在与富婆的几次接触中，富婆竟然对年轻的调查员产生了感情，最后调查员辞去了工作，当起了这位富婆的“情人”；2005年，哈市某调查中心受一名离婚女子委托，跟踪调查其前夫与一名女子的恋爱，实际目的就是搅黄他们。按理说，承接这样的业务是违规的，侵犯了别人的隐私权，结果，那位“前夫”连续几天发现有人跟踪他，在一天晚上，他暗地里找了几个人，将两名调查员打成了重伤，因为调查本身就是违法的，所以连报案都没敢，只能自己花钱治病，后来，这家调查中心关门了；近日，哈市一名60多岁的大娘花8000元钱请调查员调查其丈夫是否有婚外情，调查员调查了很长时间，没有发现“情况”，感觉无法交差，竟然随便拍下大娘丈夫在与一名女子一前一后走路的镜头，认定就是“证据”给了大娘，没想到，大娘丈夫知道了真相，找到调查所要求退钱；更为恶劣的，一些调查员追踪债务人下落，帮人讨债，对债务人采取绑架等恐吓手段，迫使其还钱……

　　无序管理下的调查律师

　　在采访中，黑龙江省市场调查协会的这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在哈市的调查业，流行这样一句话，“只要有需求，就有市场”，这些调查中心目前主要的业务就是婚外情、青少年品行、追踪债务人下落这三项。

　　“利益驱动使众多的人从事调查行业。”这位负责人说，据他了解，开设调查中心基本上没有大的投资，只需购买一些偷拍偷录的设备，租一间民房，摆个办公桌，一部电话、几个人就可以了。而效益非常惊人，一些调查所根据客户的经济条件或者客户的迫切心情就狮子大开口，一年当中只要接一个好的业务，基本就可以养活一个调查所。

　　这位负责人还向记者介绍，目前开展调查业务的从业人员有一些是公检法辞退或开除的人员，律师出身的只占很少一部分。

　　“简单一句话，就是从业的调查人员素质不高，这也是哈市调查行业为什么‘总出事’的主要原因。据了解，一些调查所还开展手机定位、网络监控、查电话清单、查银行账户等明显侵犯他人隐私的违法业务。”在谈到目前哈市调查行业的状况时，这位负责人无奈地说，“哈市的调查行业基本处于无序管理的窘境，没有哪个部门真正管理，市场调查协会虽然具有管理权，但因为成立较晚，没有行政职能，所以，在有些时候，我们也感觉非常尴尬。”

　　记者从哈尔滨市工商局企业处了解到，目前哈市没有给以民事事务调查所来命名的企业核发营业执照，目前的调查公司则多以中介服务公司或是咨询公司而改头换面的。如果这些调查公司真的超范围经营，那么依法律规定应处以1万至10万的罚款，直至被吊销工商执照，但工商部门从没接到过这方面的线索举报，因此也没有进行过此类查处。哈市物价局的一位工作人员说，对民间调查公司这一行业的收费，物价局不管，由公司与消费者自行协商。哈市公安局有关人士表示，对“私人侦探”，尽管公安部已有明确规定，但目前公安机关并无专门部门进行管理。

　　调查业

　　有望实行市场准入

　　最早在哈市开展调查业务的黑龙江省民强律师事务所主任段接伟认为，调查律师所开展的调查业务是我国法制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阶段，因为司法保障是保护公民合法权益的最后一道屏障，很多民事案件、经济纠纷、行政诉讼，都需要当事人向司法机关提供证据，而只靠当事人又是根本无法完成对全部证据的有效收集，因此，这种需要为调查行业提供了很好的环境。鉴于哈市“私人侦探”日益增多，对社会的影响也日渐增大，有关职能部门应该加强对这一行业的规范管理。

　　黑龙江省市场调查协会某负责人表示：鉴于哈市的调查行业存在的种种问题，他们准备在今年采取几项有效措施规范，首先对市场准入，对于开办调查业务的公司及人员进行资格审核，把好开门关，不能谁想开办调查所或开展调查业务都行，对调查人员实行资格认证制度。国家人事部下属的中国人才学会在2005年出台了专门针对调查行业从业人员的考试制度，对于调查师和高级调查师进行资格认证。目前，我省还没有一人取得这项认证，在今年，协会要全面铺开。另外，协会根据所掌握的情况，对于一些信誉比较好、从业行为比较规范的调查所通过黑龙江调查网向市民进行网上推荐，避免市民找一些不正规的调查公司上当受骗。

　　（生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