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万竹园内住着一户高姓大户人家，人称高员外。高员外膝下一女，叫高红英。红英因在女儿中的排行被称为高三姐。高三姐芳龄二十八，柳眉杏眼，高挑身材，婀娜多姿，自小聪慧，琴棋书画无所不会，针绣女红无师自通。高员外视她为掌上明珠，格外疼爱。早在6岁时便被爹爹许配给城东孙知府的孙二公子。孙二公子仗着知府老子的权势，整日与狐朋狗友饮酒作乐，寻衅滋事，恶名在外。三姐对这门亲事执意不肯，但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又不能违抗，婚嫁之事便这样拖了下来。高三姐闷闷不乐，每日在胜概楼（绣楼）上或抚琴吟
诗或绣花。
有一天，小翠、小红想博得三姐一笑，与小姐玩抛绣球的游戏。两个丫环在楼下扮相公，三姐在楼上抛绣球。三姐抛球的一刹那，万竹园的花工小宝正巧到胜概楼院修剪月季，三姐看见小宝，不觉一愣，绣球从她手中滑下去，不偏不倚砸在小宝头上。小宝抬头一望，楼上小姐衣着艳丽，似天仙一般，心想保准是这家的高小姐。三姐见了楼下眉清目秀的男子，心里咚咚直跳，四目相对，一时无语。小姐红着脸，转身跑回屋内，两个丫环白了小宝一眼，抛下一句：“都是你干的好事！”然后咚咚地跑上楼去。
三姐自从碰到小宝之后，心里有种异样感觉，很想知道那个男子的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精明的小翠看在眼里，悄悄告诉小姐小宝的来龙去脉。同样，小宝也经常借机到胜概楼浇花剪枝，见上三姐一面。有天中午，三姐在楼上低吟李清照的《玉楼春》：“红酥肯放琼包碎，探著南枝开遍未？不知酝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道人憔悴春窗底，闷损栏杆愁不倚。”还有两句未吟出，忽然楼下传来一男子的声音：“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她急忙走出房间，站在楼上，一看是那天见到的小宝，惊疑小花工竟能吟诵李清照的诗词。二人虽不曾互相说话，但互相敬慕。一个月满风清的夜晚，三姐差小翠把小宝偷叫到楼上，两个人如久别重逢，互诉衷情，今生今世非他不嫁，非她莫娶。
自打那晚以后，小宝成了胜概楼的常客，小翠和三姐到西花园的次数也多了。三姐似乎变了个人，满脸笑容如鲜花灿烂，胜概楼笑声不断。高员外十分高兴。二太太纳闷，不知小姐怎么回事，细心的她发现小花工常到胜概楼，一气之下拷问小翠、小红，方知三姐和小花工的事。满口仁义道德的高员外气得浑身颤抖，想出了一条既除掉小花工、又嫁掉三姐的毒计。第二天，高员外让小花工出远门，派人在路上将他杀死，又与孙府商定迎娶三姐。胜概楼上，三姐的丫环受拷打，小宝出走，知道她与小宝的事情已经暴露，忽然间父亲拿着婚服上楼告诉她明晚孙府来娶亲的事。三姐死活不肯，把婚服扔了满地。高员外恶狠狠地让小姐断了嫁小花工的念头，说小花工被他杀了；她“活是孙家人，死是孙家鬼”。并派老妈子看住小姐。三姐哭了个昏天黑地，心里想小宝死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生不能嫁他死也要成夫妻。主意打定，叫老妈子服侍自己穿婚服，慢慢梳洗打扮，深夜，轻轻地走下楼，径直来到院内石榴树下的井边，向爹娘住的院内拜了三拜，悄声说：小宝我陪你来了。然后一头扎进井里。第二天清晨，当高府人家醒来时，三姐早已死去多时。院内那口细小的井依稀可见，井边的两棵古朴苍劲的石榴树互相缠绕，不分不离，长势茂盛。多少年来，三姐与小宝相知相恋胜概楼的传说，依然打动着许多人的心。
□李宗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