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响屁

　　陈导：

　　我是以很认真的态度给您写这封信的。

　　在电影院里看了《无极》，也在电脑里看了《馒头》，对于这两部作品，我都还可以接受。我研究过喜剧、特别是喜剧中的滑稽。我觉得，无论是《无极》，还是《馒头》，

　　艺术如何创造滑稽？其中一个重要的手段就是“亵渎神圣”。有这样一种戏剧情境：在一个庄严肃穆的教堂之内，一位主教正在非常认真地宣讲教义，忽然，有人故意放了一个响屁。这时，我们的观众就觉得非常滑稽，就会发出笑声，——这种笑声并没有恶意。《馒头》对于《无极》，就是那个故意放出的“响屁”。

　　如果那位主教真把那位放屁的人揪来了出来，请求神判，无疑，神会对这个放屁的人给以惩罚。但这个被惩罚的人从此博得公众的同情，并因此而成为英雄。如果那位主教，不动声色，继续自己的宣讲，那么，主教成为了这个事件的受害者，最后，当公众笑过之后，他将博得了大家的同情。主教成为了英雄。

　　法律不是万能的。法律能够维护公正；却不一定能征服人心。我希望您就把《馒头》当成一个并无恶意的响屁。

　　这里，我们要探讨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无极》成为了被亵渎的对象？我觉得，您并不是编剧的内行；您所雇请的编剧也颇像个“恶搞高手”。看着电影，我感觉到了滑稽。我笑了——我把《无极》当成了我心底神圣的艺术圣殿中的一个响屁！但是，我并不会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向您提起诉讼并要求赔偿。毕竟，我花钱欣赏到了一部您宣传得很好、我也从中得到了一种叫做“滑稽”的愉悦。

　　您受到了“恶搞文化”的伤害，但您也得承认：您的电影一定程度上也在“恶搞”。

　　这封信写到这里，我不得不袒露我心中深深的忧虑：从《无极》到《馒头》，这种在整个民族正在追求文艺创作自由的潮流中出现的“恶搞”逆流，会不会给我们的文艺哺育出一种劣质的文化心理？

　　如若不会，就请您把我的这封信，当成您心目中的一个响屁。

　　湖南省艺术研究所 孙文辉

　　2006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