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堕胎，惊人增速背后的沉重

　　央视《新闻调查》栏目

　　羊城晚报要闻部 新闻联动

　　19岁以下青少年，平均5%-10%男孩和3%-8%女孩有过性经历或性体验

　　各地成立少女意外怀孕救助中心，救助这些对性还懵懵然的孩子们

　　少女堕胎这一人群近几年来出现了让人吃惊的增长速度，以至全国各地都成立了专门的救助中心来帮助她们实施手术。对于古老的中国来说这一现象前所未有，而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人们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这背后的原因，对于这些身体长大却未成年的孩子来说，她们究竟是怎样看待性、情感和自己的身体的？记者对此展开调查。

　　图：少男少女恋爱越来越多 宁彪摄

　　我国19岁以下的青少年中，平均5%-10%的男孩和3%-8%的女孩有过性经历或者性体验。但是他们中有多少人知道安全防护的知识呢？十五六岁，正是最无忧无虑的花样年华，怀孕本不是他们这个年龄需要考虑的话题，但是随着近年来少女意外怀孕的数字日渐上升，全国许多省市纷纷成立了少女意外怀孕救助中心，救助的对象是那些年龄很小、初尝禁果意外怀孕的孩子们。

　　今年年初，记者来到由共青团长春市委牵头，联合吉林生殖保健医院和吉林省性学学会共同成立的长春少女救助中心，找到了两个曾经在这里流产的女孩。

　　璐璐，16岁，曾经堕胎三次。她说她的第一次性经历完全是出于好奇。她的第一次堕胎是13岁。

　　记者：那一年你多大？

　　璐璐：14岁，虚岁。之后我们就分手了，

　　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记者：第一次之前你是深思熟虑过吗？

　　璐璐：没有没有，很突然的，他也是在没

　　经过我的同意的情况下，当时明白怎么回事以后第一感觉就是不行，说了N个不行，然后还是行了。明明知道这种尝试是不对的，然后还是去做了，是好奇心在作祟。

　　记者：跟你原来的想象一样吗？

　　璐璐：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没有一丝丝的温存……我觉得完全是他的生理需要。

　　然而当时，年仅13岁的璐璐并没有意识到这次尝试的后果。直到有一天，璐璐的母亲发现了女儿的异常，13岁的璐璐有了第一次的堕胎经历。她在日记中写道：这是一段多么让我不愿回忆的过去，午夜梦中惊醒，忘不了那铁器进入我身体的疼痛和自己无知的脸。

　　记者：既然已经后悔了，后来为什么还会去做？

　　璐璐：自暴自弃。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璐璐又交往了几个男友，堕过一次胎，等到她第三次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怕家人重责，她整整瞒了半年。当她来到长春少女救助中心的时候，胎儿已经六个半月了。与前两次流产不同，只能引产。当时，王继强主任接待了她。

　　王继强（长春少女救助中心副主任）：当时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长得特成熟，不应该是少女吧。我说看你的年龄不像是少女，你不应该在这儿救助。

　　记者：她说什么？

　　王继强：她说多大算是少女，我说应该是18周岁以下。她说我16岁。

　　小青，16岁，重点高中学生，因为一个男生辍学并堕胎。在辍学之前，小青的成绩非常优秀，是报考清华北大的种子选手。然而……

　　记者：在没有遇到这个男孩子之前，去清华、北大，去创造自己的未来，这些梦想在你生命中占多大的位置？

　　小青：很大，很高的位置。

　　记者：他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小青：嗯。

　　记者：是什么？

　　小青：一种呵护，无时无刻的关心，对我特别的好，在我以前的生命中可以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那名男生成绩不好辍学后，便鼓动小青跟他一起外出打工。为了心目中的爱情，小青选择了离开学校，跟他同居。

　　小青：其实第一次的时候我也在挣扎，我不想让他碰我……

　　记者：你当时没有很坚决地说不？

　　小青：有啊，那只是最开始，因为我看他也是挺痛苦的吧，当时我只知道他能好受一点就行了。

　　记者：最后你让它发生并不是因为你自己的欲望吗？

　　小青：从头到尾都不是，我当时的感觉是痛苦而不是快乐。

　　记者：那为什么还会继续呢？

　　小青：应该是为了他吧，因为他说他是快乐的。然而，真正的朝夕相处和打工生活的艰难，让小青逐渐从情窦初开的少女梦中清醒过来。然而这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

　　小青：当时就觉得好像天都塌下来了。因为我当时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不可能是我生命的归宿吧。

　　记者：但是只不过在短短两个月之前，你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你为他可以放弃所有其它，什么改变了？

　　小青：我现在认为是一种错觉，是他对我的好给我带来的一种错觉。

　　记者：你离开你跟你男友同居的地方回到

　　长春，回到你妈妈身边，你跟这个男孩子说了吗？

　　小青：没有……断得特别彻底。

　　记者：你觉得你是爱他吗？

　　小青:当时只是对异性的一种欣赏，只是对异性的一种好奇，然后就去尝试，不过如此。

　　长春少女救助中心成立以来，开通了少女意外怀孕求助热线，已经接听了1300多个电话。在接听的热线当中，在校的学生占大部分。

　　科学研究显示，由于食品结构变化、环境污染和社会环境中大量的性暗示内容，全球青少年的性成熟年龄已由原来的14岁至15岁提前至了11岁至12岁。青春期的冲动，性早熟的趋势和生理卫生知识的缺乏使得少女意外妊娠的比例逐日上升。上海解放军411医院，也设立了少女求助热线。记者采访了该院的妇科主治医生张峥嵘。

　　记者：多的时候是到一个什么程度？

　　张峥嵘（上海解放军411医院妇产科主任医师）：有时候一天二十几个，四五十个也有，少的话一天四五个也有。

　　记者：她们会穿着校服来吗？

　　张峥嵘：有的是穿校服，有的还有同伴陪伴。就是一个人在里面就诊，十几个在外面等。比如说在厕所门口抽烟，随便聊天，打打闹闹，这样子。

　　记者：你们怎么理解她们这种情绪？

　　张峥嵘：我们觉得她们心里是害怕的，但是要告诉你们，我们也能成熟面对。

　　有数据显示，15-20岁的青少年是性传播疾病包括艾滋病的高发人群，妊娠并发症和不安全流产已成为15-19岁少女的主要死因。

　　记者：为什么会对未成年女孩子来说，普通的性行为造成的创伤比成年女性要大呢？

　　张峥嵘（上海解放军411医院妇产科主任医师）：因为她的生殖器官还没有发育成熟，她处女膜破裂，出血量肯定比一些已经发育成熟的女性量多，有时候早上出血，到晚上实在止不住了，她阴道黏膜发育还比较幼稚，宫颈上皮也没有完全发育成熟，所以也是比较容易怀孕的一个群体。

　　1981年起，教育部已经要求在全国各学校开设性教育课程，但是，因为高考升学的压力，收效甚微。孩子们通过什么途径来了解这个他们好奇却又无知的领域呢？

　　有一项针对中学生的调查，问“给你性意识影响最大的是什么，52．5%说是报刊杂志，55．7%说是影视广播，26．43%说是电脑网络，只有10%说来自学校老师。这份调查结果并没有提到家庭教育的影响，但是记者在访问时发现，家长还是孩子们心中在性问题上愿意信赖的对象。但是，在中国，父母通常不会与孩子讨论性的问题。

　　小青：我要是跟我妈一起看电视的话，不说内容吧，就是接吻她一看见，就是啪地换台。

　　记者：孩子长大之后你还跟她谈过这个话题吗？

　　小青妈妈：不谈，这个话题基本都不谈，只不过说必须保护好自己，我想我这么说她应该明白。

　　小青的选择，有没有更深的原因呢？小青的母亲回忆道，由于是单亲家庭，生活又极其贫困，在小青出事之前，不仅是性的话题，其他话题母女俩也极少谈及。

　　小青妈妈：孩子也挺孤独的，就我俩，她天天晚上自己回家，那段时间真的挺难的，没有生活费，没有吃的，回家一点儿温暖都没有……男孩子对她好一点，也可能造成这种情况，如果家庭好的，她绝对不会这样。

　　记者采访时发现，许多出现过早性行为与意外怀孕的孩子与家庭的关系都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为了促进孩子与家长的交流，长春少女救助中心的原则是在为少女做流产前需要监护人的签字。

　　在采访期间，我们遇到一个前来流产的少女小珊。王继强主任接待了她。

　　王继强（长春少女救助中心副主任）：你有没有想假如我说不告诉爸爸妈妈，就不能做手术呢？

　　小珊：我会去别的地方做。

　　王继强：要去哪里？

　　小珊：我也不知道。

　　王主任向她解释了手术可能出现的风险，但小珊还是不同意告知父母，说如果告诉了她的父母，她只有去死。在交谈的过程中，王主任发现了一个突破口。就是陪小珊一起来的两个女同学。在他的说服下，两个女生同意和王主任一起去学校再做一次说服工作。原来，小珊的父亲很严厉，小珊从小到现在都特别害怕他，父女俩在一个饭桌上从来不说话，平时绝少沟通。在王主任耐心引导下，小珊经过反复衡量，终于下决心告诉父母。在王主任的协调下，第二天小珊的父母陪着小珊住进了少女病房。当时有这样一个细节，小珊父亲对小珊说：“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更加地关爱你，放心，你在住院的几天，爸爸会每天都陪在你身边。”小珊一听，眼泪就流下来了，她对她爸爸说：“你早这样，我可能就不会去找男朋友，我找男朋友的时候，就觉得是找了一种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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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你觉得爱的最高境界是性吗？

　　璐璐：我觉得是最低境界，根本称不上是爱。

　　小青：太对了。

　　问：为什么？

　　答：性是肉欲，爱是一种精神。

　　1987年，美国率先发起了倡导青年人向婚前性行为说“不”的真爱等待运动，到2004年，“真爱等待运动”已在全世界85个国家扎根，共有几百万青少年签署“真爱立约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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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