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

　　尽管鳄鱼根本不是鱼，但在柏拉图对鱼类所下的定义中，显然是把丑恶的鳄鱼纳入到考察范围的：“这一类（鱼类）是由完全无知无觉的东西造出来的。变形之主以为在这一类中给予纯洁的呼吸是不再值得的，因为它们是各种罪恶的后代，而存在着不洁之心。变形之主把它们投入水中，使它们通过深厚的污泥，来呼吸那神妙而纯洁的空气。这就是鱼和牡蛎以及其他所有的水生动物，作为有了莫大的无知之罪而得到的处罚，被遥远地分离开来了。”柏拉图的观点充满了神秘论，虽然不具备理性眼光，但其人文性还是具有参考意义的。在这

　　在公元前7世纪，亚述王亚苏巴尼巴尔曾把囚犯扔给巨犬做大餐，而埃及人则倾向于用鳄鱼。这影响到埃及人对鳄鱼的崇拜。毕竟，鳄鱼实在过于厉害，举个例来说，一条54公斤的鳄鱼，咬合力竟达700公斤。在这两排锯子的缝隙里，自由或道义几乎就是残渣和齑粉了。在此以后，鳄鱼开始作为国家的使者，行使着刽子手和精神打击的双重暴力。如果以这种观点来反观韩愈的《祭鳄鱼文》，就发现这是体制导演的一场旨在增加其威信的双簧戏。

　　鳄鱼的眼睛近于猪眼，发出一种死亡、愚蠢的光。为了适应水中的生活，鳄鱼的眼睛一直突出水面，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潜望镜，觊觎着一切可以入口的东西。它往往采取一种诡秘的偷猎法取食。水面的猎物一旦出现，它便在水底潜行，对水面猎物毫无惊动，只是在接近猎物的那一瞬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上猛冲，将猎物捕获，大饱口福一顿。鳄鱼突出于上部的双眼，好处在于它恰好适应了鳄体从水底远距离窥视水面猎物的功能。据此，学者们推断，鳄鱼历经漫长的进化后，眼睛慢慢地移到头上部，演变为具有偷猎式绝技的鳄鱼。

　　鳄鱼在吞食食物时，总在不停流泪。这种眼泪就是鳄鱼眼睛附近生着的一种腺体制作的恶作剧，只要鳄鱼吃食，这种附生腺体就会自然的排泄出一种盐溶液。对此，德国哲学家利希滕贝格说：“三分钱的铜币看来也比眼泪值钱。”其实不是钱的问

　　题，而是“鳄鱼的眼泪”还会引发更多的灾难。

　　谈一个远一点的事情吧，就是鲁迅先生的性格。曹聚仁与鲁迅有过比较深入的交往，所以他对鲁迅性格特征及其形成原因的把握，就比较准确。他说：“芥川龙之介，他看了章太炎先生，比之为鳄鱼，我觉得他们师徒俩，都有点鳄鱼的气味的。”“鳄鱼的气味”是比喻一种尖刻、机智而又老辣、幽默的性格气质，几乎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这种性格，曹聚仁认为是“从幼年的忧患与壮岁的黑暗环境中陶养而成的”。如果这个比喻可以成立，我宁可相信太炎与鲁迅是秉承了鳄鱼的本力，而绝对不是其被国家主义赋予的暴力。

　　■古岳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