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闭患儿打开一扇窗(图)

　　玲玲幼小的生命就消失在这所废弃的院落中。文／图记者吴飞

　　2002年，因为受到惊吓，3岁的玲玲最终被确诊为自闭症。父亲李冬生用3年时间成功帮助女儿渐渐融入常人生活。2006年1月30日，玲玲在上塔坡村丢失。2月6日下午，长安区

　　我市自闭症患者中需要接受教育的适龄儿童达万人，玲玲的不幸，让家长乃至全社会为有着同样症状的孩子所面临的生活现状和未来多了一份担忧。

　　核心提示

　　预感不幸成真

　　2月13日下午，李冬生和前妻在亲属的陪同下来到长安区神禾殡仪馆。自从得知患有自闭症的7岁女儿李桢肞（玲玲）死亡的消息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被允许去看女儿的尸体。就在这一天，从女儿遗物里意外发现的一条黑色男式长裤，似乎印证了玲玲母亲在14天前的不幸预感。

　　“我梦到女儿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一个陌生的少年就在女儿身边。女儿发出的哭声撕心裂肺……”14天前的1月30日晚，远在长沙的玲玲母亲聂女士从床上惊醒过来，向前来询问情况的妹妹不断哭诉刚经历的噩梦。整个春节期间，聂女士都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她告诉家人，春节后一定要到西安来看望女儿。

　　2月7日，聂女士通过网络浏览新闻时，看到了女儿玲玲赤身死亡在西安一所废弃房屋内的消息。电话的另一端，前夫李冬生再也无法继续隐瞒，向聂女士说出了女儿1月30日走失并发生意外的情况。

　　就在2月13日之前，警方对于玲玲死因的侦查一直没有大的进展，甚至已经将案件由刑警队移交给事发地派出所。在神禾殡仪馆的停尸间外，玲玲的衣物被平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污损的外表并没有完全遮掩住鲜亮的色彩，让人不由联想起这鲜亮的背后曾经是一个怎样鲜活的生命。而刚刚意外发现的一条黑色男式长裤，使玲玲母亲当时情绪几近失控，不断向记者重复哭诉着，她不愿相信14天前的那个噩梦真的发生过。

　　案件出现转机

　　2月13日下午，李冬生和前妻一行人祭奠过女儿，从放置尸体的冰柜中取出了女儿的衣物。在停尸间外，聂女士将揉作一团的衣物一件件展开。她仔细察看每个纽扣，心中默默期望纽扣已经被扯掉。因为她十分了解患有自闭症的女儿，是根本没有能力解开纽扣的。纽扣的脱离至少可以说明，女儿在裸死前是自己将衣物扯掉的。

　　但衣物上并没有被损坏的纽扣却让聂女士开始心中不安。随后，被意外发现的黑色男式长裤让聂女士更加不愿接受，那个不幸的预感真的在女儿身上发生过。她至今仍然坚信，女儿的死亡与那条黑色男式长裤之间有必然的关系，女儿的死绝非意外。

　　警方从孩子父亲李冬生那里当晚获得这一重要消息后，于第二天着手开始在事发现场附近进行排查，并重新审视事发过程。

　　2006年1月30日正是农历大年初二，刚刚找到新工作的父亲李冬生无法脱身，接受全托照顾的女儿玲玲，被幼儿园园长曹美丽带到长安区上塔坡村的家中过年。当天下午4时左右，曹美丽担心玲玲在厨房里误食生食物，让她到院子里玩耍。5分钟后，曹美丽发现玲玲从院子中走失，便和家人一起在村中寻找到当晚7时却仍无结果。随后，接到消息的父亲李冬生和曹美丽一起到长安区韦曲派出所报了案。

　　以后的几天里，李冬生印制了300多张寻人启事张贴在上塔坡村的各个路口。在长安区巡逻的警车很多都收到他送去的寻人启事，包括附近的公交调度站和出租车司机，他也一一拜托留心女儿的下落。邻居、朋友，几十人被发动起来，在长安区内不断扩大寻找范围。但始终没有结果。

　　2月6日下午，正在长安区细柳镇附近寻找女儿的李冬生接到警方通知，在上塔坡村一废弃的平房内发现了玲玲的尸体。玲玲死亡的院落内遍布杂草，至少两年已无人居住。发现玲玲时，她全身赤裸，衣物堆放在身边。

　　父爱曾创出奇迹

　　尽管有众多素不相识的人伸出援手，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噩耗的传来。2月6日下午，李冬生确认女儿已经死亡的消息后独自一人斜靠在车内，凄凉的哀号声让在场的人不忍靠近。他断断续续的话语总在不断重复：“这么多好心人帮助，也没能把你留住……”

　　2002年，玲玲因为乘火车时受到惊吓而出现排斥与外界接触的行为。经过多家医院诊断，最终被确诊为自闭症。时年40岁的李冬生因此毅然放弃在西安一家大型干洗连锁公司担任要职的工作。以后的日子里，他每天陪伴在女儿身边，并设法查找各种有关治疗自闭症的方法，执著地帮助女儿走出自闭症的阴影。其间，李冬生带女儿远赴青岛进行恢复性训练，并学会穴位按摩缓解女儿的不安情绪。经过3年的时间，李冬生总结出不少训练自闭症孩子的经验，成功帮助女儿渐渐融入正常人生活。玲玲的康复以及李冬生总结出的大量治疗经验，令治疗自闭症的中外专家感到意外和信服。

　　父女俩的感人经历经央视及国内一些媒体报道后更是感动了无数父母。

　　当西安一些自闭症儿童家长通过本地媒体得知玲玲走失的消息后，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协助寻找。2月11日，玲玲尸体被发现后的第五天，李冬生受到拉拉手智障人士康复支援中心的邀请，一同为玲玲的离去进行自发的悼念。

　　通过发生在玲玲身上的不幸，这些家长们也为有着同样症状的孩子所面临的生活现状和未来更多了一份担忧。

　　意外背后的关注

　　记者从陕西省人民医院儿科主任焦富勇处了解到，自闭症的成因多样，主要由生物遗传、神经发育不健全等原因造成。其主要表现症状为习惯性重复一个行为，多数为无意识，目前尚没有好的医疗手段治疗。从近几年接诊量来看，每年的新增患者都在50例以上。另据拉拉手智障人士康复支援中心的资料统计，我市自闭症患者中需要接受教育的适龄儿童人数在一万人左右。

　　“一面是患者群中众多的适龄儿童，另一面却是极其有限的特殊教育机构。玲玲意外走失的背后有着更为值得我们关注的问题。”拉拉手智障人士康复支援中心的薛艳告诉记者，按照正常比例，公办特殊教育机构根本无法满足智障儿童接受教育的需求。目前我市只有盲哑学校和西安市第二聋哑学校设有专门的特殊教育体系。但遗憾的是，两个学校相应的机构加起来也只有7个班，按每个班收治12名学生计算，能够得到教育和收治的智障儿童加起来最多也不超过100名。

　　李冬生当初之所以放弃事业专职陪伴女儿，就是因为难以找到专门的特殊教育机构，即使在玲玲康复出现转机并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后，仍然没有普通的教育机构愿意接收。而在寻找玲玲的过程中，李冬生始终没有对幼儿园园长提出过责怪。应该承认，作为一所普通的幼儿园，园长曹美丽愿意为玲玲提供教育机会，曾经给了李冬生很大的帮助。这一点，李冬生本人也不止一次地向记者表示过，园长曹美丽丢失玲玲的过失和曾经给过玲玲的帮助应该分开来看，他对于后者还是十分感激的。

　　记者同时从拉拉手智障人士康复支援中心了解到，该中心收治了60名智障儿童，几乎达到了他们收治能力的上限。而寒假结束后的新学期开始，每天都有10余名家长请求为孩子提供教育机会。中心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场地等硬性条件，而是难以找到从事特殊教育的专业人才。薛艳告诉记者，陕西师范大学曾经开设了特殊教育专业，但限于公办特殊教育数量太少，毕业生因分配渠道过窄而不得不取消了该专业。现在中心从事教育工作的老师全部都从外省院校毕业，其中多数所学专业是社会学，而非特殊教育专业。教师的培训完全由中心在摸索中完成。

　　期待更多关爱

　　作为智障儿童的家长们，目前他们最担心的除了义务教育阶段缺乏相应的特殊机构外，还为一些已进入青春期的智障儿童担心。

　　“因为自闭症及智力残障的孩子和其他肢体残疾的孩子不同，他们无法正确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愿望，和常人存在着很大的沟通障碍，一般不被人群理解和支持。”作为一名智障儿童的家长，同时又是拉拉手智障人士康复支援中心负责人的张涛认为，因为智障儿童的“怪异行为”，经常会被人们歧视，甚至谩骂殴打，给孩子的生存环境时刻带来危机。她呼吁整个社会能够关注这些自闭症及智力残障的孩子们，并像其他正常孩子一样关心他们的成长。社会的相应机构也应该为这些有着特殊需求的孩子们建立支持体系，建立一种可实现的应急救助措施。

　　记者在采访中还了解到，一些专家还希望各位家长及相关的特殊教育机构，在教育这样的孩子们的时候，不仅要对其生活自理、语言、认知等方面进行教育训练，同时要不断加强孩子们的社会适应能力，以便尽快被社会所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