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供三个弟弟上学乡村女教师含泪卖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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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2月24日12:15 生活报 |
2006年初的除夕夜,23岁的乡村女教师徐萍红了眼圈看着饭桌上的一家人。 父亲徐恩怀看着女儿显老的面容,对三个儿子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将来你们日子好过了,一定不能忘记你们的姐姐。” 这句话勾起了徐萍4年来的酸楚回忆。2002年春节期间,作为长女,她为了筹集弟弟 们的学费和偿还家庭的债务而瞒着家人出去卖身。此后周一到周五在乡村教书,周六和周日到城市卖身,直至两年后道德的自责与身体的病痛行将压垮她时才停止了卖身生涯。 ■作为长女,她所面对的…… 几经周折,记者找到了徐萍家。这是中国南方某省一条乡村公路旁的单层红瓦砖板房,白色泡沫塑料箱四处垫放在屋梁下,她的父亲徐恩怀说这是雨天时用来接屋顶漏雨的,家里没有财力修缮日渐老化的屋顶。 徐恩怀的大儿子正在北方一大城市上大学,两个儿子读高中,三个儿子学费一年至少2万元。第二个儿子在去年其实已考上大学,但考虑到家里供不起两个人上大学,所以他选择了再在高三复读一年,等他的哥哥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后再考。学费重负已使他家在2005年欠上了4000余元新债,当时,家中尚有1994年欠的20万元旧债没有还清。 父母的叹息成了徐萍“心中永远承受不起的重”。2001年,中专毕业的徐萍当上了一个乡村小学的代课老师。这一年她买了300包榨菜,吃了一个学期,全力省下工资作为三个弟弟的学费。 在这一年,父亲徐恩怀又一次病倒,却舍不得花钱动手术,只想把钱留作孩子们的学费。但徐萍决心为父亲的手术筹钱。村里一个贪恋上少女徐萍的人传话给她,只要把第一次给他就可以借2000元。“为了爸爸我差点想豁出去了,是姑姑劝住了我并借给我们家治病钱。”徐萍在给记者的来信中回忆。 2002年春节前,因债务问题,法院要来查封他们家的房子。徐萍陷入痛苦中,“那时我特别害怕以后过年时没有房子,大弟弟又读高三了,成绩很好,一定能考上大学。但学费至少要1万以上,怎么办?我压力很大,得不到解脱”。 一个“阿姨”借机怂恿徐萍去做小姐,她说当时“听不得父母的叹息”,“就瞒着家里人豁出去了”,“我想可能是我前世欠了他们的,所以今世要还债。而且身体是父母给的,我用身体去偿还欠他们的债”。 ■在亲情与忏悔间挣扎 徐萍回忆往事的时候语调冷静,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她卖身的第一次是和一个不到40岁的男人。 在徐萍的记忆中,那天她是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带着赴死的决心走入房间的,“当时,我只是紧闭着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个木偶,任人摆布。木偶是不会痛的,但我的心跟着我的身体一起痛。”事后她得到了300元。以后每一次“生意”,她都会深深吸口气,安慰自已:“死就死吧,反正就半个小时。” 这样的日子被她形容为“周六到周日是魔鬼,周一到周五是天使”。她把攒起来的每一分钱都交给弟弟们交学费。她经常一天就是五角钱的豆腐加五角钱的豆芽,米是家里带来的,一天就消费一元钱。她那时“心很苦,被人鄙视轻蔑,但坚信‘冷的是苦难,暖的是人性’”。 “当和学生们在一起,我就找回了真实的自己。”徐萍说,她在家访时发现一对十来岁的姐弟,每餐晚饭吃的都是酱油炒饭,因为父母都打工去了,“我很心酸,就给了他们十块钱,叫他们买些榨菜鸡蛋”。 到了暑假,她还会陷入深度焦虑中,因为暑假后常常要面对三个弟弟将近2万元的学费,而她那时一年的教师工资不吃不喝也不足4000元,所以她在暑假时只得以更频密的卖身来给弟弟们筹集学资。 在2003年的一次接客中,她遇到了父亲一样年龄的工程师“文”。文同情她的经历,并且爱上了她,每月给她800元,并让她脱离这一行业。文还为她过了21岁的生日,她在蛋糕、红酒、玫瑰和铂金戒指间感动得不知所措:“原来做小姐的人也会拥有爱情,被他爱着宠着疼着感觉好幸福。” 但在和文相处半年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得了性病,家里的财政依然紧张,这段时间她瞒着文出去接过客。性病是尖锐湿疣,她到医院里做激光治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下面都被烧焦了,全身都是汗水”。不久文知道了真相,他哭着走了:“徐萍,这次我真的不理你了。”她哭得死去活来,走到充满阳光的街上,却“感觉不到温暖,心里冰冷”。 几天后文出乎意料地回来了,给她带来了几支能根治尖锐湿疣的干扰素。治疗过程的痛苦超出了徐萍的想象,“晚上睡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全身好痛,不断地用头撞墙,不断地哭,不断地叫妈,把自己折磨到累了,能够睡着为止。”性病不再复发了,徐萍却悄然离开了一度想娶她的文,“因为我不想伤害他的家庭”。 ■爱的拯救 她的心被撕裂了,她陷入更深的苦痛中。她只想全心地成为一名正常人,爱她所爱的教师职业,她在日记中表达了这种爱:“能够成为一名老师是我小时候的理想,当时的动机就是为了得到学生所送的卡片和图画……即使每月只有300块钱,住宿条件差,教学条件也差,但看到像天使一样纯真无邪的小学生时,一切的抱怨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2003年底,她以全市前几名的成绩从一名代课教师转成了公办老师。 而她读大学的弟弟这时候才知道过去姐姐给他筹学费的真相,他在电话里失声痛哭:“姐姐,你别这样了。你再这样,我就不读书了。”但此后姐弟俩很少直接谈这件事情,到了2005年,在徐萍早已不做小姐之后,有一次弟弟还是用电子邮件有意无意地给姐姐发了一封武汉大学生朱力亚感染艾滋病的新闻。“我知道他在提醒我什么。”徐萍说。 2004年5月,徐萍以公办教师的身份被分配到了另一间乡村小学教英语。当2006年记者走进她的宿舍,一眼望见的是靠门的书桌,书桌一侧贴满了孩子们童稚的图画,图画中有沉思的小女孩,也有花草与太阳……“我喜欢改作业时看着这些图画,孩子们可爱得让人发笑。”徐萍说。 2005年9月份,她发现700元/月的工资不再被下发,上级部门答复的原因是她刚好属于要被重新调整教师编制的范围,要等调整后再说工资事宜。她的生活因此陷入困境,“弟弟们的学费怎么办”,“觉得压力太大了”。此后几个月仍没发工资,她一边向学校借钱一边坚持教课。回家时发现母亲已患上妇科病血崩,血流了一个月,却舍不得花几百元去挂吊针。没有了工资的她“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的血不断向外流,身体不断地干瘪下去”,在一次给五年级学生上课时,她终于无法自控地趴在讲台上抽泣起来。一天,六年级的班主任无意中告诉学生们徐老师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工资了。学生们就自发决定帮老师渡过难关。第二天早上,不断有学生提着东西往徐萍的宿舍里送,有米、青菜、豆角、蕃薯、鸡蛋……她宿舍的一角堆满了学生们送来的东西。还有学生来到徐萍门口,拿出一叠由一元两元纸币叠起来的42元钱,要求她收下,说这是他们班学生的心意。徐萍不肯收:“你们是不是又想把老师弄哭啊。” 闻知记者到访的该市宣传干部称,自从农业税取消后,市里办公共事业难上加难,他作为公务员也经常被要求给公共建设捐钱。另一方面,他也承诺,因调整编制被拖欠的教师工资将以最快速度发下去。 果然,这起三个月没有解决的“调整编制问题”在三天内就解决了,徐萍等46位被拖欠工资的老师得到了工资。 徐萍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家里,当时她就哭了。她的大弟弟拉着她的手,眼圈也有些红。但他无法想象两个读高三的弟弟如果今年也考上大学,学费怎么办。(文中人物为化名)据《南方周末》报道 (生活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