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名制”就能打击票贩子？

　　经济人之冀志罡专栏

　　春节前后，围绕着火车票的问题，又起了新的争论。这次不仅争论春运车票该不该涨价，更在争论如何打击票贩子。在部分公众看来，票贩子是车票黑市泛滥的罪魁祸首，只要给予有效打击，就能取缔黑市。

　　怎么打击呢？有人提议实行“实名制”。就是乘火车也像乘飞机那样，凭身份证买票，凭身份证验票，再凭身份证登车。据说只要如此这般，票贩子就没办法倒票了，乘车秩序就能好转。果真如此吗？

　　实名制将增加铁路系统的管理成本，但阻止车票倒卖，是不可能的；实名制能有效地对旅客实施价格分歧，但阻止价格上涨，是不可能的；实名制会增加普通乘客的乘车负担，但改善乘车秩序，也是不可能的。

　　且容我详解一番。

　　要搞实名制，铁路系统的整个电脑网络系统都必须升级换代，车站以及列车的管理方式都必须重新安排，单单设备更新和人员培训的花费就是天文数字。看官不要忘了，羊毛出在羊身上，铁路系统可不会为这些额外的开支掏腰包。车票倒卖呢？技术上麻烦一点，起码在车站现场倒卖不可能，但这肯定拦不住真正有办法的人。飞机票早就实名制了，在一票难求的年代，还不是照样有人控制机票赚钱？

　　是的，只要供不应求，就会有差价，只要有差价，就会有人倒买倒卖赚钱。大约三十年前，这种行为还是一种刑事犯罪，罪名叫“投机倒把”。那时，国营垄断了商业，个人将任何东西低价买入高价卖出都是犯罪。一些改革开放后名声大噪的企业家，当年就曾“投机倒把”，有的还为此坐过牢。

　　想想吧，当年有着坐牢甚至掉脑袋的威胁，都不能阻止“投机倒把”，今天靠一张小小的身份证，就能阻止吗？

　　但实名制对铁路倒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可以对乘客实施价格分歧。坐过飞机的人都知道，相邻两个座位的价格往往不一样，这是价格分歧的结果，也就是同样的东西，卖给不同的人价格也不同。乘飞机之所以实名，一个是为了安全，另一个是为了价格分歧。有必要指出，价格分歧是一种定价策略，目的是利润最大化，它并不能阻止涨价。机票价格淡季可低到二三折，旺季则要八九折，价格上涨三四倍，远比火车涨价要高。火车票搞实名制，只能有利于控制车票的人赚取更多外快，而不可能真的阻止车票涨价。

　　那么，实名制能改善乘车秩序吗？飞机看起来就秩序井然，可惜这只是表象。飞机秩序好，是因为乘机人数少，而且不允许无座乘机，每个人都必须有座位。而火车在旺季不卖站票是不可能的。火车搞实名制，如果在车站验票，手续将更繁琐，验票时间也肯定大大延长，肩扛大包小包的民工怎能不叫苦连天？要是在车上验票呢？更恐怖。倒票猖獗的春运旺季，车厢常常挤得密不透风，要是手拿电子验票设备的乘警同志再穿行其中，那是个什么场景？

　　此外，实名制还会激励假证件的大量使用，甚至使假身份证的制作成行成市；但想以此打击犯罪，成效不会太大。当初推行存款实名制，打击贪污就是主要动因，效果如何今天是有目共睹的。

　　打击犯罪也有成本。像倒卖车票这样的轻微经济犯罪，理应在厉行打击之上多加一重成本的考虑，以免打击不成，反而增加了铁路与乘客的负担，那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野火烧不尽的车票黑市，以及群情激愤的春运涨价问题，笔者已经先后写了三篇文章予以讨论，这里不想再多说。讲一个古代神话吧。传说古时候神州水患严重，鲧以封堵之法治水，结果失败身死；他的儿子禹改行疏导，最后功成名就，位列三皇。

　　治理车票黑市，当以古鉴今。

　　(作者系知名经济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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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