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里的眼睛

　　卧室窗外鸟儿的啾啾声告诉我已是清晨。我没有睁开眼睛，为什么要睁开眼睛呢？除了阴影，我看不到任何东西。早在6个月前我被诊断患上了一种叫做脉管炎的疾病，现在我是个瞎子。只有鸟儿为新的一天欣喜着。每一天对我来说是空虚的，何必睁开眼睛？何必起床呢？

　　“早上好，亲爱的。”阿尔，我的丈夫竭力使他的声音像外面的鸟儿一样快乐。我

　　我下了床，我的手摸到冰凉的金属。我能感觉到那是一个窄长的盒子。我打开盒子，闻到一股颜料的味道，那是水彩。阿尔听说艺术可以治疗情绪低落的人，于是他想让我画画。我抚摸着小巧的颜料盒，哪个是红色？哪个是黄色？我不知道。但我决定为了阿尔去尝试。我蘸湿了画笔，像个孩子一样胡乱涂抹着，虽然不能看见颜色和深浅度，但我仍然感到很有趣。于是我把他的车库变成了艺术画室，我练习画正方形、圆形和锥体。一天晚上阿尔说，“毕加索说他的一生就像孩子一直在学画一样。”我不得不笑着说：“如果毕加索是那样的话，我更像个孩子。”

　　一天，我用4种颜色画了一个瓶子，这算是我真正画的第一幅画。阿尔研究了半天，最后告诉我：“非常好，莉萨。你真有天分！”他说的是真的吗？一个艺术家应该能够鉴赏自己的作品，但我却不能。虽然这样，但我不想放弃。“你最想画些什么？”阿尔问。片刻之后，我知道我想画什么。“我将画我能看见的我大脑中的东西。我的大脑没有瞎。”

　　我开始画风景，得克萨斯的乡村我记得非常清楚。最终，阿尔的车库被我的作品占满了。他决定把我的画投入到艺术市场。我们租了一个帐篷，阿尔把我的画挂在那儿展示。一幅叫做“加利福尼亚矮脚鸡”的雄鸡图，是阿尔最喜欢的。当一个妇女问这幅画的价格时，阿尔犹豫了。“非常昂贵，”他说。“多少钱？”她坚持问。“1000美元。”阿尔说道。那个妇女掏出了她的支票簿。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1997年时我的绘画已经很专业，到2000年我的画已卖出400多幅，还远销到了欧洲和南美洲。

　　我失去了视力，看不到阿尔的面孔，看不见美好的夕阳……这些是无法改变的。但幸运的是，阿尔用艺术改变了我。直到现在，我仍然很难相信这一切变化是因为我拿起了画笔。但我清楚地记得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的天使，”我深情地对阿尔说：“从你对我生气的那个早晨，这些变化就已经开始了。”▲

　　《环球时报》(2006年02月24日第十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