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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我们的民间家底(图)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2月26日11:03 西安新闻网-西安晚报

  

寻访我们的民间家底(图)

  越来越多的老手艺随着老艺人的离去而消失。

  

寻访我们的民间家底(图)

  传统面花的制作手艺让现代年轻人惊诧。

  文/图记者陈颖王晓英

  水会音乐在普化的最后生机

  位于蓝田县普化镇东塬上的全家岭村是一个普通的关中村落,去年以来,不时有文化专家专程来到这里,但很少有村民知道,他们这里已经成为流传2000多年的民间音乐———水会音乐最后的生存地;也很少有人了解,这种古老的乐种刚刚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推荐项目。

  虽然从来没有观赏过水会音乐,但水会音乐的各种传说在村民中却流传甚广:水会音乐产生于民间祈雨的习俗中,天旱时,村民们聚集佛堂,推选一位有“神灵附体”者背负水炉,带领众人去往百里之外的黄龙山黄龙洞取水,一路上就有水会音乐吹吹打打“护驾”。相传唐太宗李世民曾在蓝田的悟真寺水陆殿举办水陆大会,这一带的民间艺人就受邀演奏水会音乐;据说水会音乐祈雨的场景在民国时期还有过一次。

  上世纪80年代,蓝田县文化馆的音乐干事邓印海在普查民间文化时,在普化镇秋树庙村,从一位八旬老人手中看到了一本线装的老乐谱,乐谱的记法为唐代燕乐半字谱,还有一些演奏的乐器,形式也很奇特,其中一种用实竹做的匀孔长笛,须在水中浸泡十多分钟才能吹出声音。老人告诉他,这就是当地流传的水会音乐。这让邓印海欣喜不已,随后他又在附近的全家岭村也发现了识这种乐谱的几个老人,他想办法把老人们召集到一起做了次演出,用一部小录音机把演出的过程录了下来。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这一幕差点成为水会音乐在世间的绝响。

  尽管音乐界对于邓印海关于水会音乐研究的看法不一,但最终都认可它是源于隋、盛于唐的古老乐种。但声望的提升并没有挽救水会音乐衰落的命运,和许许多多生长在民间的艺术种类一样,水会音乐无人关注、后继乏人、处于自生自灭的境地。邓印海讲述,“2003年,我再回到秋树庙村,发现水会音乐在那里已经彻底绝迹了,艺人走了、谱子丢了、乐器也都下落不明了。”他又来到全家岭村,老艺人也都不在了,好在谱子还在,还留下了一个传人。但那个传人告诉他,师傅只教过他吹笛,而且只教过一段《清江颂》。

  “眼睁睁看着民族文化消失,却无能为力。”邓印海说,20年前他在蓝田做田野调查,当地还存在二簧、道情、葛牌花鼓剧、孝歌、唐将班子山歌等民间艺术种类,但现在都已经绝迹了。

  省文化厅副厅长刘宽忍告诉记者,去年为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开专家论证会时,许多人都不同意申报水会音乐,认为它已经消亡了,是他最后往上报的时候加上去的,最后名单一公布,水会音乐在全国500多个项目中列入92位,这也说明了这项传统音乐的价值!

  2005年夏天,为了“申遗”,蓝田县重新组织了一场水会音乐的演出,邓印海多年前翻译的曲谱和录制的磁带成了“复活”水会音乐的“救命符”,他们组织全家岭村的一些村民,还从城里“借”来几个吹笙的学生,集中训练了半个月,最后在水陆庵进行了演出,“复活”的水会音乐吸引了很多群众来观看。

  “如果保护资金能够落实,我相信水会音乐还能传承下去,但如果没有保护资金,那也许我只能把20年来收集的资料封存在博物馆了。”邓印海忧心忡忡地说。

  渭南皮影自生自灭的田野生态

  “皮影在陕西是活生生的!”中山大学的杜冰老师在电话的那一端兴奋地对记者说。此前,由中山大学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进行的我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皮影戏田野调查刚刚结束,杜冰作为陕西组的成员,与5个同伴在关中和陕南的乡村进行了一个半月的调查,寻访了105位皮影艺人。与其他6个组的队员比较,杜冰说他们组行程最辛苦,但也最幸运,因为他们在陕西民间看到了20多场皮影戏的演出,而有的调查组却没能看到一场自然的演出。

  据了解,这次全国性的考察主要是了解皮影戏的生存环境和面临的困境,通过走访皮影戏班和艺人,了解皮影戏的传承和艺人的生活状况,并一一为他们做访谈和录像。因为调查经费不足,调查组无法请戏班专程为录像而演出,队员们就只好扛着摄像机跟着戏班跑场子,拍摄他们为当地一些人家的丧事仪式进行的演出。

  “渭南的皮影最兴盛,但陕南的皮影更原汁原味。”从调查的情况来看,陕西的皮影演出虽还在持续,却始终不能改变其濒危的状况,艺人中年轻人几乎没有,观众也主要是老年人,各种迹象都表明,在现代化娱乐方式的冲击下,皮影戏在农村这一块最后的阵地也面临着失守的危险。

  调查队员了解到,关中地区的皮影艺人和政府部门的关系并不很融洽,老艺人们提到政府更多的是埋怨,原因是他们曾多次在政府的组织下进行了演出,但政府承诺的演出费用却往往得不到兑现。而且,国家提供的民间文化保护资金也往往在政府一级就花光了,根本落不到艺人的手上。

  虽然已经不能吸引当地人的目光,但并不妨碍渭南皮影在国际上的影响。著名的皮影艺人潘京乐和他的戏班经常被邀请出国演出,而一些国外专家组成的调查团也经常深入到陕西民间做考察,还有不少在当地找不到传人的皮影艺人却招收了洋弟子。

  古老的文化资源正在严重流失,这也是渭南皮影面临的另一种危机,很多外国来的考察团正在把我们的历史资料转化为他们的学术成果,用重金收购我们祖先留下的家底。杜冰他们就在华县和一个来自日本的皮影考察团遭遇,“他们资金雄厚,可以随便出钱让戏班演出,而我们只能望而兴叹,临走,他们还会给当地一些人留下资金,让帮忙收购有价值的戏谱和道具。”

  相比较而言,皮影雕刻走上了商品化的道路。在华县,就有一个村庄的人都在从事皮影雕刻,其产品都销售到城市或国外。但由于一些技艺已经失传,目前雕刻的水平平庸,雕刻出来的东西也很普通,加之没有市场的引导,没有形成品牌的效应,其商品价值根本无法与皮影真正价值对等。

  采访中,杜冰对记者讲起:去年年底,与陕西相邻的河南某地,以“皮影之乡”的名义举办了一次“世界皮影展演会”,他们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受邀前往参加,看完后发现那些东西其实都是从陕西这边传过去的,各种技艺虽然不精,但其中政府的推动却值得钦佩,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活动真正应该由陕西人来做。

  千阳手工

  半城市化的生存

  西安南郊后村,一处民房的顶层十平方米的小屋里,除了一大一小两张床外基本再别无他物,这就是著名的民间刺绣、布艺、剪纸艺人吕会琴和她两个女儿在城里的“家”。

  吕会琴是千阳县的一个普通村妇,从小跟随母亲学习刺绣和剪纸,虽不识字,但她的作品却在国内和国际上获过大奖,曾随文化交流团在多个国家巡回展出。

  十年前,吕会琴受邀到西安的一处景区为游客做手工表演,她做的那些曾在农村用于婚庆贺礼的手工制品,到了城市,变成了游客争相购买的旅游纪念品,和其他民间艺人做的皮影、脸谱、泥塑摆在一起销售。两个女儿也先后跟随她来到西安,十年中,母女三人辗转西安多处商业场所,如今在大唐芙蓉园里落户,除了她们母女,老家的姑婶婆姨也都照着她设计的样式做手工,产品也送到西安由她们代销。

  我们采访到吕会琴的时候,她才从老家过完春节回到西安,准备随省文化厅到北京展演。据说,她现在大部分时间要参加各种展演活动,虽说是弘扬陕西的民间文化,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她的创作,“我还是想着有时间多设计些新样式,多做些精品。”

  “我们千阳县80%的妇女都会做手工,但真正能做精品的人太少,会设计样式的就更少了,大部分东西做得粗糙,价值也低。”吕会琴说,她创作的获奖作品“十二生肖阴阳太极八卦镜”,精工细做一个最少需要两三天,可卖180元,但别人模仿的东西粗制滥造,50元都能卖。

  走南闯北的经历让这个不识字的民间艺人对民间艺术的发展也有了深刻的想法:“首先要保护好这门艺术,培养一些人传承这门手艺,做一些精品的东西用于收藏;另一方面要商品化,通过协会引导,把千阳的手工制品打出品牌,进行产业化生产,销售到其他城市和国外去。”

  继承创新民间文化的现代化生存

  “民间艺术就是我们的精神归宿,如儿时的照片,那种亲切的感觉是无以言表的。”在陕西省文化厅副厅长刘宽忍看来,对民间艺术的抢救是最具有可持续发展意义的文化工作。“这些都是五千年文明的积累,现在都已七零八落,再过10年、15年就消失了,所以要把它最后的文化形态记录下来。”去年,陕西省文化厅展开大规模的调查,摸清全省民间民族文化的种类和传承人,并组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专家库”,邀请专家和学者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出谋划策。

  怎样在现代社会里保护好传统文化?这是许多学者思考的问题,也是拯救非物质文化遗产亟待解决的问题。专家们指出,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来说,保持原有形式和风格不变才是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但传统的东西也要和现代人的心理需求接轨,将民间文化的一些元素运用到商品开发上走入市场,这也是让民间文化得到可持续发展的一种探索。

  “但抢救性的保护并不意味着政府要大包大揽。”刘宽忍认为,民间的东西还要靠民间来保留,政府只能是给予必要的扶持和引导。作为一名文化官员,刘宽忍也坦言,在现有的体制下,政府不可能对民间艺术提供太多实质性的支持。“陕西省每年有100万的民间文化专项保护资金,面对众多的项目,只能是撒‘胡椒面’。”

  “不单是资金的问题,培养文化工作人员为民间艺人服务的意识也很重要。”刘宽忍提到,一些文化工作者,以前忽视民间艺术,现在又转过来把民间艺术当成‘摇钱树’,实际上都是缺乏对传统文化的自觉和自珍。因此,倡导民间力量进行传统文化的保护和传承被认为是可持续发展的一种方向。在陕西,也有一大批民间人士正投身于传统民间文化的保护行列。

  保护传统

  以救火般的速度

  日前,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推荐项目正式公示,陕西省包括蓝田普化水会音乐、西安鼓乐、秦腔等24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名列其中。但无论其如何重要,始终无法改变它们濒临失传的境地。据了解,这次入选的24个项目中有13项都被省文化厅列入亟待抢救保护的濒危民间文化项目名录;而其他如同州梆子、洋县佛教音乐、户县灯碗腔和商洛花鼓戏等在陕西地区长期流传的民俗项目都因存在灭绝之虞而未能入选。陕西省文化厅近日所做的一项调查显示:曾风行于陕西各地的木版年画,如今惟有凤翔南小里村的几家画坊苦苦支撑;流传于大荔一带的同州梆子目前已无演出团队;千阳灯盏头腔现在只存留一个影戏班;铜川和澄城烧制的民瓷因缺少画工已经很少绘制了……

  就像中国民间文化保护专家冯骥才先生所呼吁的:“保护我们的传统文化,需要救火般的速度和救死般的精神。”当保护民间传统文化有一天真正成为全民的共识,抢救性保护才能真正产生作用,那些植根于我们心灵深处的印记才能够沿着民族的血脉一代一代流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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