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手段，正常目的

　　翟崑责任编辑 魏英杰 刘景 单雪菱

　　他信是泰国的铁腕总理，阿罗约是菲律宾的铁娘子，二人都以干练果敢闻名于东南亚。他们在治乱方面也有相似之处。2月24日，他信在曼谷突然解散国会，宣布4月2日重新大选。同日，阿罗约在马尼拉召开国家安全委员会紧急会议，宣布国家进入无限期紧急状态。非常之人在非常状态下实施非常手段，必然有———正常目的！

　　一般来讲，一个优秀或称职的政治家必精通两件事：稳固执政基础，为人民服务。二者之间相辅相成的逻辑关系简单明确，不多说。因此，他信和阿罗约实施非常手段的目的就非常正常———保住位子，维护社会稳定。但二人目标上有细微差别，他信是要国内外再次认识到“支持我者居多”，阿罗约则是要让菲律宾社会从无序走向有序。

　　外人的印象是泰国反对派势力越来越大，他信岌岌可危。但其实，他的民意支持率相当高。他信是泰国历史上第一位能够单独组阁的政党泰爱泰党的领袖。去年初，他在大选中赢得压倒性胜利，泰爱泰党1200万名党员席卷国会500席中的375席。

　　在他信与诸反他派们摊牌之前，人们更担心的是，他会不会让这个走向民主的国家重新走上独裁。即使在目前民意支持率有所下降的情况下，预计泰爱泰党仍然可获得3/5的席位。他信就要让大家知道：你们不要闹了，在泰国，还是支持我的人多！

　　外人的印象是菲律宾反对派越闹越凶，阿罗约岌岌可危。这判断有十足的合理性。较之于他信，阿罗约一直是位想成为强势总统的弱势总统。2001年初，她领导“第二次人民力量革命”，匆匆忙忙登上总统宝座，但自上任以来，她最成功的就是平息一波又一波“倒阿”运动。

　　今年以来，兵变、政变的谣言随反对派政客之口、怀怨军官之枪、爱凑热闹百姓之短信，而漫天飞舞。在阿罗约看来，是时候了，必须以强力手段停止反对派的明枪暗箭，决不能让菲律宾社会在谣言和背叛中成长。阿罗约在全国下紧急状态令，意在压制各种反对力量，让国家走向有序。该断不断，必留后患。两位领导人都雷厉风行地贯彻执行非常手段。理论上讲，如果这些手段实施得利，我们都应相对乐观地预期他们的政治前途，而他信的前景又比阿罗约要好些（当然，特定条件下，也不能排除泰国在准备大选期间、菲律宾在紧急状态之中迸发新乱局的可能）。不过，在我看来，即使他们能躲过这场危机，仍会有如鲠在喉之感———什么地方肯定出错了。断完之后，似乎还有后患。

　　到目前为止，他信和阿罗约都是民主程序产生的合法领导人，都具有卓越的领导能力。新加坡的淡马锡控股公司收购泰国他信西纳瓦家族的公司，是合法的。两位领导人所采取的非常手段，也是合法的。他们的错误在于，或在强势中，或在弱势中，不知不觉地丧失着执政的道德基础。

　　“倒他”声浪源自他信的老朋友、商业大亨和媒体巨子林明达。致使他们分道扬镳的原因既有理念上的，也有利益上的。导火索是他信封掉了林明达借以批评他的电视节目《每周泰国》。抛去他们之间的利益纠纷不谈，林明达从事媒体业，自然有宣扬真善美，鞭挞假恶丑的社会责任。

　　而他信的另外一位政治导师、前副总理占龙也对这位昔日弟子感到不满。他眼看着他信横空出世，而后竟以商人之心治国，走逃税利己路线，实在有悖于他的栽培。林、占二人尚且如此，一些老百姓和挑剔的中产阶级也就决定，不能支持一个没有道德感的治国者。

　　阿罗约本身是个好总统，至少她不像埃斯特拉达那样贪污腐败。但菲律宾政治的大染缸不可能使她洁身自好，因此也爆出贿选丑闻和家人利用权势谋利的丑闻。

　　以非常手段，两位领导人的确能够在一定时期内维护其执政地位和社会稳定。但这些手段并不会解决增强道德基础的问题。反观反对派，他们搅动政局，同样在实施合法或非法的非常手段，而拨开利己的重重杂草，这些非常手段也有一些正常的目的———呼唤道德基础。

　　政治关乎利益，但道德因素亦不容忽略。所谓道德，表面是合法性的外衣，本质是民心所向的根基。孔子说君主要以仁义治国，不是没有道理。泰爱泰党的名字中间嵌着个“爱”字，取泰国人爱泰国之意。而爱作为一种德行，泰国人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已经传唱，是正大无私的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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