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哈佛校长栽倒在俄罗斯？

　　最近哈佛校长萨默斯被迫辞职，国内媒体普遍强调他一年前失言提出男女在科学上可能有先天不同的假设，无法被公众和教授们所容。其实，这仅是一个浅层的原因。

　　有不少人猜测，萨默斯辞职，可能和另一个不太被注意的事情关系更大，那就是萨默斯与AndreiShleifer的私交。

　　这位AndreiShleifer非同小可。他是哈佛经济系的明星教授。上世纪90年代初苏联解体后，AndreiShleifer和一位哈佛出身的律师JonathanHay受命设计俄罗斯的私有化计划，并充任当时的俄罗斯副总理AnatolyChubais的顾问。这一俄罗斯计划，直接受到美国国际发展局的支持，因而得以用联邦政府的资金帮助俄罗斯发展金融市场。An鄄dreiShleifer主持这个计划，实际上就是美国政府的代理。

　　然而，这两位设计改革的人，却想着从改革中捞一把。他们违反了避免利益冲突的原则，竟在俄罗斯投起资来。这就好像美国政府把纳税人的钱交给这位大学教授，让他在俄罗斯设计一个制度，为自己“改善投资环境”。结果，美国政府为此起诉AndreiShleifer、Jonathan Hay以及哈佛大学。去年夏天，这一诉讼终于达成了协议。两人虽然都不承认自己犯了法，但AndreiShleifer同意支付两百万美元的赔偿，JonathanHay则将根据他日后投资的回报来支付罚金。

　　哈佛大概出血最多，同意赔偿政府2650万美元的赔款。

　　这件事情虽然开始和萨默斯无关，但他当了校长后就另当别论了。因为Andrei Shleifer一直是萨默斯的密友和心腹。AndreiShleifer被美国政府起诉，丢尽了哈佛的脸，哈佛内部当然也必须讨论对他的处理问题。在这个过程中，萨默斯由于和Andrei Shleifer太密切，不得不回避整个过程。不过，萨默斯证实他曾经督促一位院长保护An鄄dreiShleifer.最终，哈佛并没有给AndreiShleifer任何处分。这里萨默斯起了多大作用，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哈佛关键时刻放AndreiShleifer一马，无疑激怒了许多教授。

　　今年一月，美国一位调查记者在“国际投资者杂志”

　　上发表了自己对这一事件的调查，题为“哈佛校长是怎样栽倒在俄罗斯的”。这篇文章发表后迅速被人送到一些终身教授的信箱里，许多教授包括一些退休教授开始给他打电话，表示严重关注。2月7日，在萨默斯和教授的会议上，有人当众质问萨默斯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萨默斯回答说他由于避嫌而对此事不知情。哈佛肯尼迪政府学院的前院长RobertD. Putnam认为，这样的答复明显不诚实。虽然他本人强烈地支持萨默斯的治校主张，但是萨默斯这样的态度，已经使许多像他这样的人无法再支持校长。

　　没过几天，萨默斯就决定辞职了。

　　Shleifer事件在萨默斯倒台中究竟起多大作用，也许连萨默斯的心腹们也估计不出来。不过，这件事却是一个抹不掉的污点，远比在一个会议上对男女科学上的天分漏嘴提出一个假设要厉害得多。同时，这一事件给那些在美国占据领袖地位的人一个很好的教训：要想无条件、无原则地忠于朋友，就别出来当领袖。因为对朋友的忠诚，就是对公众的傲慢。同时，Shleifer事件也能给正陷入信誉危机的中国经济学家们提出警告：不管你的理想多么崇高美妙，不管你的设计多么充满智慧，制度的设计者都不能直接从自己设计的制度中捞取利益。自己道德上的清白，是自己思想信誉的基础。在公益与私利之间，没有第三条道路好走。

　　□薛涌（旅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