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到一 无心插柳柳成荫

　　从那以后，就连艾未未自己也没想到，来找他设计房子、修建大坝、公园雕塑、甚至小到朋友家卫生间的装修会络绎不绝，他最初一一欣然接受这些朋友和机构的请求，后来，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德国人、法国人、印度人、美国人等等，他们不辞万里纷纷跑来要求跟随艾未未在工作室里学习。

　　原本一个快40岁还没车没房没老婆的人，从没正常到固定公司上过班的人，只打算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解决了他从无到有的居住问题，换句话说，也就是从零到一的关系，而不是现在人们所追求的从一到三，再从三到五，这两者有清楚的界限。比方说，你先要一辆小汽车，然后你可能改换成一辆宝马再换成一辆宝时捷，现在的一居室再换成一座所谓的豪宅，或者说今天你是一个学生明天做一个老板，实际上艾未未觉得如果是拿人的自由，拿灵魂的自由性来换这个实在太不值了。

　　况且，在国外生活了那么些年，艾未未从来没听到周围的人，像中国人现在这样如此热衷于讨论居住房屋的环境样式等问题，在国外，居住不会成为一个如此热门的话题。

　　比如购买宜家产品，在国内就越来越成为一种从众消费。在国外，人们购买宜家的东西主要是因为它的便捷性，方便运输而且廉价，通常是学校开学了、住学生宿舍之前去宜家买一堆，放假了就全扔掉了。而且大部分购买者是学生或青年人。但IKEA到了中国，对消费者就成了奢侈品。因其标准化、实用性和兼具时尚感令它在国内市场大受欢迎。IKEA的一个重要概念就是廉价，这一点是最实际的选择，同时廉价也是美学选择的一部分。

　　实际上，很多中国人会把居住条件和环境当作自己的终极目标，毕其一生的精力去不断追求。而在艾未未理解，居住只不过是一张床、一个舒服的枕头，让你躺下就能安然入睡。

　　百年不遇的好机会让我碰上了

　　“北京国家体育场设计师找到我是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我是作当代艺术的，我自己盖起了草场地这个房子，然后人家说这是建筑。后来我做了一些跟建筑有关的事，大家觉得还不错。这个时候，有一个收藏家是瑞士的大使，他知道我喜欢建筑，他是搞艺术的，因此，赫尔佐格作为被邀请人参与投标时，他们就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小组做设计，做顾问。”

　　这也许是建筑业内任何人准备一生梦寐以求的机会。世界头号设计大师赫尔佐格，受邀参加国家体育场竞标，敲定方案之前，他们就想到需要一位既懂得中国文化又没有交流障碍的中国顾问，因“草场地院子”扬名国际的艾未未成为了他们的最佳人选。

　　记忆犹新的是，他们邀请艾未未前往瑞士商定竞标方案的日子，恰好是中国农历春节的大年三十，那一天，飞机上几乎没人。在瑞士待着的那四五天，艾未未在竞标公司看到了从古罗马时期直至今天世界各国体育场的照片，仅光看图片就已经非常壮观，还有中国旧石器时期到宋代的器皿图片。和建筑行业最优秀团队合作，使他很快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经典传世的建筑作品，不是随便找一个公司就能做下来的，如果不是一个兼具精尖的团队，美学效应很可能会因为琐事而坍塌下来。

　　方案敲定后，艾未未回到北京，与竞标方开始更多方式的远程交流，直至两个月后，这家公司竞标成功，正式步入筹备工作。在参与“鸟巢”设计的整个过程中，兴许是12年的旅美经历，让艾未未积累了美国当代艺术的基础，与瑞士方设计大师赫尔佐格的合作还比较和谐，设计师要求艾未未，给他讲出脑子里的任何想法，哪怕是针对国家体育场某一根柱子的方案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大，理由是什么。

　　作为中国顾问，艾未未时常会告诉设计师中国人为什么喜欢这种而不是那种的原因，如此反复，两种文化两种思维方式的相互交流碰撞之中鸟巢诞生了。此前，艾未未并没有意识到参与整个的设计工作意味着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很幸运。“在建筑行业，有的人可能会花一生去准备遇见一个这样的机会，但很可能事与愿违。而我艾未未，并不是搞建筑的，只因为盖了一座自己的居所，认识几个好朋友，就得到了这个机会。”事实上，他认为，“行业里一定还有很多更出色的人，只不过他们没我幸运。”

　　建筑其实是件简单的事

　　“从这个概念最初形成，我做了很大层面的参与，那么后来它的景观包括它现在的里面标示系统包括它的甚至将来怎么点火炬，我们都在一起工作，都在谈着一些细节的问题，我作为一个中国人，作为一个在西方做当代艺术有些经验的人，给他们提供一些意见。”艾未未毫不避讳地表示。

　　一个体育场它要满足十万人的观赏，它是一个非常集中的一个建筑，那在这个里面有它一定的功能，它的功能很简单，谁都能满足十万人坐进去。但是实际上有不同的品质，因为有的体育场观赏性会更好，有的会更差，这是我从他们那知道的，比如说他们从最初开始就不希望这个体育场有任何梁或柱，他不希望在一个体育场坐的时候有明确的方向性，比如说两个大梁，两个柱子。这个我非常认同，我觉得一个环境达到一个最好的气氛的时候应该是匀致的，我们都认为我们坐在最好的位置上看，有近有远这当然没有办法，但是远的人还可以享受到更大的场面，近的人可以看到运动。这里面很多看上去很技术性，但实际上我认为建筑都不是一个高深的东西。因为它从来都没有脱离过重力，它是在一个非常局限性的条件下，完成一个相对最佳的状态，因此，我觉得它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