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公正也是硬道理

　　只眼观天之李公明专栏

　　在日前结束的省政协会议上，致公党代表所作的“切实保障农民工权益，促进我省社会和谐发展”报告值得关注。尽管这个问题早已是社会热点话题，但是该调研组作出的调研报告还是使人为之忧愤不已。

　　那么，如何“切实保障农民工权益”呢？报告列出的第一条是“更新观念，认真对待农民工权益保护问题”。或许在有些人看来，这已是陈言套语。其实，要解决中国的事情，观念问题还的确是要年年讲、月月讲，虽然不会是“一抓就灵”，起码对民心民智的不断启蒙、不断祛蔽还是有不可忽略的作用。比如，该报告指出，在强调“发展是硬道理”的同时，还必须强调“社会公正也是硬道理”。好一个“社会公正也是硬道理”！然而，这个道理是不是每个人都思考过、都认同、都愿意为之而做点努力呢？恐怕就不见得。

　　“经济发展是硬道理”这个观念不难被人们普遍接受和拥护，因为经济发展符合人们对于提高生活水平的愿望，给人们带来的好处也似乎看得见、摸得着。相比之下，“社会的公平与正义”这一条道理是否能硬得起来，则不是那么容易看得见、摸得着。一个地区的社会经济是否发达，即便只是在马路上逛一逛也会有所感受；但一个地区的社会公正的实现程度则需要生活于其中的人们以长期的生活经验才能回答，尤其是需要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以他们身受的经历才能测试出来。灯红酒绿，繁华易见；天理人心，是否公平与正义则不易见。孰硬孰软，这两类事物的显性和隐性上的区别已有所决定。更何况，当某种道理与为官者的政绩密切相关时，其硬无比则是必然的。

　　当然，大概不会有人公开反对“社会公正也是硬道理”，而且还会加上“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之类全面的、辩证的认识。但是如何才能使“社会公正也是硬道理”真正硬起来还是一个不易解决的问题。

　　上述的委员发言中说到，那种“杀鸡取卵”、“竭泽而渔”式的发展观已经给社会带来了环境恶化、治安恶化、社会矛盾突出等严重后果，并且已成为危害我国社会稳定的“定时炸弹”。这种警告性的认识当然很有必要，起码可以让那些长期以来漠视农民工权益保护问题的某些领导干部和城市居民不要再存有事不关己的心理。但是，单纯的“炸弹论”还是吓不倒所有人的，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也绝非可以仅从“严重后果”的压力中产生。这是因为，在人类社会历史上，比农民工利益受到侵犯更为严重、更长期、更有普遍性的残酷暴政，我们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再有忧患意识的“炸弹论”对于那些社会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更何况社会控制的技术力量不断进步，在一时间化“炸弹”于无形并不太难。

　　因此，“社会公正”作为一种道理要变得硬起来，不是可以一蹴而就，需要长期努力。鉴往知今，我相信很多朋友会赞同杜威说过的这句话:“进步不是一种批发的买卖，而是零售的生意，应当一步步地定约，一批批地成交”。所以，“社会公正”的道理只能从每一次农民工维护权益、每一项社会热点问题的讨论和解决、每一个社会成员发出自己良知声音的过程中逐步地硬起来，乃至永远地在人们心目中坚挺。在这基础上，在制度安排和操作机制的层面上实现社会公正的价值理念才有根本保证。

　　(作者系广州美术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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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