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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自恃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那时是高中时代，每日在喝了两口粥后，来不及和父母道别，便提起书包，几乎是跳上脚踏车，开始从家到学校争分夺秒的“飞行”，车轮飞速地运转，在快车道、人行道和慢车道间寻找最空的车道往学校赶，以逃过被老师责骂的下场。在一天的忙碌后，又匆匆地提起书包，放后车篮里，用力蹬着脚踏板赶着回家写作业。春花。夏蝉。秋叶。飞雪。一年又一年，就在飞速的车轮中不知不觉转过了三个轮回。或许是因为这样，在别人眼中，我似乎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生活的繁忙，让我在车篮中落入枯叶 时才意识到秋季的来临，大雁的南归；在车轮里留下白雪的痕迹时，才聆听到冬天的脚步声。我只是个背着硕大的书包，骑车穿梭于城市的毛孩，更不懂得欣赏春去秋来，风花雪月，城市的霓虹灯在护城河里的倒影，终难以止住我奔跑着追求大学的脚步。直到这次放假过年，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个食人间烟火之人，也容易为此感动不已，至今仍守着这份最原始，最简单的贪恋。那天大概是年初五凌晨时分，夜色已弥漫了整个房间，在母亲身边睡下时发现她早已酣然入梦，我轻轻地把她的被子盖住她微露的肩膀，怕她因夜里窗户透进的风而着凉。在我躺下多时，意识已渐入迷糊状态时，听见耳边有不断响起的爆竹声。因家里楼层较高，我睁开蒙目龙的双眼，转头往落地窗外看时，烟火恰好在我窗外的夜空绽放，一朵一朵，好似斑斓的鲜花在一个个短暂的瞬间展开令人留恋不舍的华丽之色，与楼下街道的盏盏橘色的灯交相辉映，似乎将全世界的灯点亮，全映在夜晚广阔深邃的金鸡湖中，演奏着轻盈舒缓的月光曲。自己像是在如此的美景中停留沉醉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怀着欣喜之情也想让母亲一起欣赏人世间这奇幻迷人的烟火，转头想叫醒她时，在烟花闪烁的光亮中，我看见，母亲仍睡得如此香甜，还伴有节奏的鼾声，也融进了窗外声声新年的爆竹声里。心想还是不要叫醒她吧，虽然窗外绚丽的烟火难得一见，但为筹备新年，照顾全家的母亲却很少睡得如此深沉了。烟火的光芒照亮了母亲疲惫的脸，一道道岁月勾勒的皱纹也清晰可见，或许在两三年前的今天，她正为只会疲于追逐自己梦想，却不懂得珍爱家人的孩子而操劳，可如今，她的孩子终于领悟这人间烟火的美。因为，纯粹的烟火不会因它的美丽打动人心，而当它在人间绽放，渗入了人世间最真最美的爱，母亲对孩子的爱，恋人之间的爱，朋友间的爱，才会永恒而动人。前些天在夫子庙赏灯时，夜空中又燃起了好看的烟火，倏然间，想起了那一夜，母亲在烟火中熟睡的情景，眼泪便快要掉下来。远方的母亲，此时此刻，你是否已入梦了呢？
《江南时报》(2006年03月05日第二十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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