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该如何面对“文化逆差”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院长赵启正日前接受中新社记者采访时指出，中国在对外商品贸易上是顺差，而对外文化传播却存在“逆差”。从报道看，所谓“逆差”应是如下两个方面：一是文化产品的进出口，一是文化的传播与接收。这里，“逆差”之于前者是“指实”，之于后者则是一种形象的说法。而赵启正所指“文化逆差”，从报道看显然更偏重于后者。(3月6日新华网)

　　中国文化产品进出口是否存在“逆差”，只需一个简单计算：中国文化产品的出口量与进口量相减，如果结果是正数，则是“顺差”；如果是负数，则是“逆差”。而报道显示，赵委员对此似乎并不了解。当然，赵委员得出“文化逆差”的结论可能缘于一种笼统的印象———外国文化产品充斥于中国市场；而事实上，中国在展现文化的各层面，从圣诞节到情人节，从《哈利·勃特》到《金刚》，给人的印象是洋文化占了上风，令很多国人忧心忡忡。不是“东风压倒西风”，而是“西风压倒东风”，彼长此消，非“逆差”而何？

　　姑且承认确实存在这样一个“文化逆差”，那么又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逆差”呢？现代市场经济的常识是，“顺差”未必好，“逆差”未必不好，不论是“逆差”还是“顺差”，都是交换的结果，而交换是各取所需，是一种双赢。当然，不能拿经济现象往文化现象上套，我只是想提一个醒，面对“文化逆差”要慎审，而不应遽然采取完全排斥的态度。

　　其实咬文嚼字，文化之间只有交流，没有交换，也就谈不上“逆差”还是“顺差”。文化之间互相影响是很自然的现象，与空气流通一样自然，只要有交往，就有文化的传播，在互联网时代、在中国日益开放的时代尤其如此———如果传播过来的是优秀的文化、先进的文化，不是多多益善吗？而如果是不健康的、落后的文化，则要看本土文化的抵抗力如何，亦即取决于文化之间的较量，而不能、事实上也无法通过其方他方式去阻止这种“文化入侵”。

　　是否可以通过增加出口、减少进口来阻止外来“落后文化”的入侵呢？其实附着于文化产品上的文化传播非常有限。在如何对待“文化”上，我赞同小说家阿城的说法：相对于“文化”，更易于判别高下的是“文明”，因为“文化”是空泛的，而“文明”是具体的。比如聚餐与分餐，分属中国食文化与西方食文化，就“文化”相较，难分高下，但一用“文明”来判别，就高下立现———前者有违卫生之道，而后者合乎卫生之道。我认为，不论是西方文化，还是中国文化，其中都含有不健康的一面、与“文明”背离的一面，所以不管是保护还是排斥，都不是正确的态度，而只有交流，只有碰撞，才能优胜劣汰，从“文化”中分离出“文明”的成果。崇尚“文明”而不崇尚“文化”，则落后的、不健康的“文化”自然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