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魅力“效益”

　　韩湖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给人送钱。但一个人如果有了人格魅力，那么别人对他的爱就合乎情理，别人给他送钱就无可厚非。悟出这个道道，有赖重庆市某中学总务处主任唐老师的“传道、授业、解惑”———他被指控受贿，庭审时辩称：曾经（过去）的学生向（给）他送钱，并非受（行）贿，完全是对方出于对他人格的尊重，师生

　　唐老师说的“受贿”，主体既然是“曾经的”学生，意思当为行贿；至于“受贿”，主体当为唐老师本人。唐老师的真实意思大约是：既然从前的学生因他有人格魅力而给他送钱，那么这钱就是他的人格魅力产生的效益，他收下这钱就不是受贿。

　　市场经济了，谁说人格不能产生效益？乞丐的人格也许缺少魅力，但尚且可以换取怜悯，用来交换的人格转瞬即逝，换来的小钱却叮当作响。况且魅力者，“很能吸引人的力量”之谓也，仅仅吸引眼球已繁荣了一门注意力经济，何况很能吸引人，不就是很有市场吗？美女的魅力尚且所向披靡，何况人格的魅力，怎能不产生效益？

　　把人格推向市场，就有了经济价值，这样的人格毋宁说也是一种商品。既然是商品，按等价交换原则，在吸引来钱的同时就不得不有所付出。唐老师在负责学校教学大楼、设备更新等工程的过程中，以其“人格魅力”吸引来5万多元的好处费，其交换价值虽然不高，但其人格损失多少，魅力是否依旧？他那些“曾经的”学生既然出于对他人格的尊重，何以不懂得爱护老师的人格？

　　由于人格在交换过程中不能没有损失，因而凡是珍重自己人格的人，从不轻易用自己的人格交换别人的东西，以至于凛然难犯；了解他的人也从不敢觊觎他的人格而送东西给他。梁朝顾协为廷尉正，寺卿蔡法度见他冬衣单薄，对人说：“我愿解身上襦与顾郎，恐顾郎难衣食者。”顾协“清介有志操”，时誉为“东南之遗宝”，可谓有人格魅力。而蔡法度不敢解衣衣他，可谓懂得尊重并爱护他的人格。隋朝赵轨在齐州别驾任上被征入朝，州中父老挥泪相送，不敢执杯酒为他饯行，而代之以清水，他们说：“别驾在官，水火不与百姓交，是以不敢以壶酒相送。公清若水，请酌一杯水奉饯。”赵轨受民众爱戴若此，可谓有人格魅力；而民众奉清水为他饯行，可谓懂得尊重并爱护他的人格。

　　我们不怀疑唐老师有人格魅力，但他的人格魅力与古之良吏大异其趣。而从前学生对他的人格尊重和爱护的方式，也与古人大相径庭。当然，人格既有道德品质的含义，也有性格、气质的含义。也许唐老师的人格魅力属于后者，因而在他收钱的同时，性格、气质如故，人格魅力依旧，也未可知。人格还有个人权利的含义，也许在唐老师看来，收钱是他的个人权利，因而无损于他的人格，而学生送钱给他，倒是对他“人格尊严的肯定”。这样的人格，拿到市场中去交换，不仅不会有丝毫损失，反而还会增值，因为得到的“肯定”越多，人格越有尊严，也许还越有魅力，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