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中心新浪首页 > 新闻中心 > 综合 > 正文

串在乒乓链上的趣味人生——在鲁迅文学院打乒乓球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11日08:26 南方日报

  文/刘元举

  编者按

  位于北京的鲁迅文学院,是中国作家协会培训作家、文学批评家和文学工作者的基地。作家们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来到这里充电和深造,“比拼”写作,也“比拼”球艺——乒

乓球,是这些平时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码字者”们酷爱的运动。在作家刘元举的笔下,鲁院里的一场又一场乒乓球赛事,因为参赛者的不同个性及迥异的风格而变得妙趣横生,令人忍俊不禁……

  鲁迅文学院坐落在一条破旧的小街上,院子小得像个私家宅院。据说我们来之前,还有个篮球场,被绿化掉了。现在,亭台门廊、花草树木一应俱全,但观赏意义要远大于实用意义。

  头一次来到鲁迅文学院,是在正式报到那天。作为第二届高级作家班(主编班)的学员,我是很守规矩的。报到在主楼门厅。门厅并不宽大,中间摆放着一个乒乓球台子,还有鲁迅雕塑,沙发茶几花盆什么的,亏得另外几位像郭沫若茅盾等文学大师是浮雕,分挂于两侧墙壁上,不会下来占据活动空间。在这种场地打乒乓球,如果打守球的话,后退距离显得紧紧巴巴,一点也不舒服的。

  我在鲁院的对手主要是曹雷

  然而,就这么个场地,成了鲁院最热闹之处。这里每天同学聚堆,像唱大戏,热闹非凡。人太多时,单打轮不过来,就双打。男女搭配,混合双打。打球的和看球的叫嚷成一片。在鲁院的同学中,曹雷是惟一可以跟我真正交手的人。刚到鲁院头一天,我就在楼梯上碰到他。我问他谁会打乒乓球。他马上说我呀!呵呵,我们相对一笑,就成了球友。球友,肯定具有“后现代”意义。它是继同志、战友、同学之后,最有意味的称呼。

  球友曹雷有时很好玩。他剪着平头,戴着深度近视镜。常挂笑容。他在说话时,可能为了强调内容的重要性,时常会将眉头蹙得很紧,这种时候,他进入了十分认真的状态。他带来了自己的专用拍子。他推挡抽杀很规范,起动快,爆发力好。他说小时候在体校接受过专门训练。我们先是练球,接着交手,我赢了他,而且赢得不是很费劲。但是,“非典”休学期结束之后,他打得非常好了,而且发誓要向我挑战。据说,他是带着一定要战胜我的强大动力,回到南充后找到国手邱贻可的教练,认真学打乒乓球。“非典”过后我们是9月初开学的,我因为有其它事情,晚来了十几天。我在给班主任高深打电话时,他还说到打乒乓球。他说曹雷打得如何如何好。并问我能否打过曹雷。我说那根本不成问题。他说我吹。

  离开鲁院数月,再度回来,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打乒乓球。鲁院的一切都显得亲切,但最亲切的还是这乒乓球台子。我不在时,这里简直就是曹雷的天下。没有任何同学是他的对手。据说食堂的高师傅也输给他了,还有王歌老师也输了,这让我非常吃惊,他俩在鲁院的教职员工里是数一数二的。会不会是曹雷虚张声势?!原先,曹雷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呀!我曾问过高师傅,他说得有些模棱两可,不过,他承认曹雷确实进步很快。

  与陈建功“过招”意犹未尽

  有一次陈建功来讲课,我们希望能够与这位作协领导交手。听说他的乒乓球打得非常好,便更想与他一决高低了。他来的时候,简简单单一个人就这么进了楼。我们当时正在打乒乓球,见他来了,便将拍子让给他。

  王歌老师在热情迎接他。离上课还有个把小时,他推辞片刻,就接过球拍,站好了。他连风衣也没脱,就与刘阳交手。刘阳大大咧咧地说,你要是输了,就请客呀。说完,狠狠一拍抽过去。建功笑笑,很轻松地将刘阳的球送回,说:在鲁院打球还能输?要请客怕也轮不到我吧?

  他肯定以为刘阳的水平或许能够代表鲁院了。打了一会儿,刘阳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刘阳就下去了。王歌老师让我上。对于陈建功的小说我是非常熟悉的。早些年发在《北京文学》上的《京西有个骚达子》、《盖棺》等,那种幽默的语言风格,一下子就使他在中国文坛站立起来了。好像他当时是在煤矿工作。又过了些年,突然又在《小说选刊》上看到了他的新作《飘逝的花头巾》。这篇小说与他以前写煤矿生活的小说完全不像一个人写的。而语言也不是一个风格。花头巾的女人,爱情的诗化与浪漫,小资情调的时浓时淡,以及飘逝的无奈与感伤,都深深烙印在那个时代读者的心中。现在,这个写出那么好的小说的人当了作协的领导,这些跨时空的印象搅和在一起,使我不能像刘阳那样可以随便跟他开玩笑,也不好意思像对别的对手那么随意挥拍抽杀。何况,人家只是来讲课的,而不是来跟你打乒乓球的,人家接拍都有些勉强,根本就没有要跟你打比赛的念头。这么一想,我也就不好意思像平时练球那么随便抽杀了。

  记得当时王歌老师在旁边一劲儿让我们打一拍。建功不失风度地迎合了。他是打横拍的,他使用曹雷的拍。那是直握的拍,把柄短,握起来显然不得劲儿。他还没脱外衣,这样的比赛也只能是象征性的。在这种象征性的比赛中,我占了上风,头一局赢了他。第二局我又领先。可没等打完,到上课时间了,于是我们希望他讲完课,再好好打球。可遗憾的是讲完课,他连饭也没吃,就匆匆走了。

  雷达记住的都是赢球的感觉

  如果说我与建功的比赛,完全是象征性的话,那么与雷达老师的比赛,倒是动真格的了。那天他讲完课的时候,正好离午饭还有40多分钟吧,我们簇拥着他来到一楼的乒乓球台前。因为我跟雷达老师很熟,所以,打起球来也不必客气。

  雷达说,他从来没有在鲁院输过球的。那意思是跨时间段的呀,包括历届学员及鲁院的教职员工。我心里暗暗吃惊。

  那天看热闹的同学很多。尤其女同学居多。在谁先发球的问题上,我们互相推让了半天。我们打法非常接近,头一局,我以3分的优势取胜。第二局,他扳回一局。他打球的特点是进攻意识极强,而且,往往起拍突然,动作很有隐蔽性,主要靠小臂发力。他的腕力也好,反应奇快,防守时几乎不往台后退。他的球路很鬼。我只能以力量和速度抢先起板,压住他。

  我们那天打了4局,战成2平。吃饭时间已到,决胜局就没有打。而且,我在大比分2∶1领先的前提下,第4局也是7∶9领先的,这时候,我应该能够赢下比赛的,但是我却没有。打成平手,正好彼此可以接受。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到军艺去跟朱向前他们打球时,在那里又碰到雷达老师。不过,这一次他是与我一伙的,共同与部队作家交手。我们说起那次在鲁院的比赛时,他说,那次我赢你了吧?我说,不对吧?他敏感地说怎么不对?那我输你了?这不可能。他又强调一遍:我从来没在鲁院输过球的。我本来想说你那天差点输给我了,但想想,我没那么说,我只说那天我们打成平手:2∶2。他说,也许你的记忆是对的。

  雷达思维敏捷,说话语速快打球速度也快。他在电视上还侃过足球。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踢,是否上过场。他性格中有着鲜明的好胜成分。不知道这与评论家身份是否有关。是不是评论家能记住的都是赢球的感觉呢?

  与作协高手交锋,全军尽墨

  中国作协出名的高手林立:高洪波、陈建功、杨匡满、雷达、孙德全、伊汉胤等。他们当中的排座次有不同版本。有人说陈建功比高洪波打得好,也有人说高洪波比陈建功打得好。也有人说还有两个更厉害的,相当于专业水平,平时不露的。这使我们非常希望有朝一日领教一下。于是,我们便鼓动王歌老师与他们作协联系,商定具体比赛时间。

  为了打好跟中国作协的比赛,我跟曹雷加强了练球,每天定点开始,每次都要练上两个小时左右。

  比赛时间终于定在周二。原本定在周三下午的,但是,临时提前了一天,这使王歌无法参加了。他在电话中谦逊地说,我们3个人比他打得好,他不用来了。

  高伟应该算作协代表队的编外队员了。因为他们那天来了4个人:高洪波、孙德全、伊汉胤、高伟。打团体赛只需3人参赛,这样便多出来一个高伟。

  那天下午正下着雨,孙德全驾驶着刚买不久的白色爱丽舍轿车缓缓驶进来。车门开处,他们几个人从车里钻出来。身材高大的高洪波一马当先,跃上我们的台阶,兴致勃勃进入大厅,一副大驾光临感。他笑声朗朗地与他熟悉的同学们打着招呼。他肩上背着一个挺大的体育器材包,那里面也能装进网球拍的。他寒暄一番后对我说:走,到你屋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后,他问我你们这里谁打得最好?我说都差不多吧,没有太好的也没有太差的。他说你和曹雷,还有一个呢?我说是食堂的高师傅。他问我使用的是什么拍子,我说反胶。他说他用生胶。我接过球拍一摸,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打生胶的。之前,我只知道胶分正胶和反胶,光滑面的贴面,就是反胶,而带胶粒的就是正胶,再就是有一种长胶的,胶粒很细很长,那叫长胶。可是生胶?没见识过。

  比赛前,高洪波强调是组联部与鲁迅文学院比赛,而不是中国作家协会跟鲁院比赛。他这样强调不仅是出于他的精明。我没有再推让,按着我的一贯打法,发球抢攻。我发了个下旋球,他接过来时,球正好落在我的正手位,我起板就杀。这种球通常是我最拿手的,可这一板却将球打出界外。洪波高兴地说:喔,好凶!

  我第二个球是发了个不转的,他接过来之后,我用力扣杀,结果应声落网。0∶2。我的发球局竟然一分没得,这让我多少有些心虚,何况,他挡回来的球我一个打飞,一个下网,说明我对他的生胶完全不适应。头一局以悬殊比分落败。

  交换场地后进入第二局由他先开球。我打算采取推挡接球,但是,用力推时,球下网了。面对他的生胶我就像遇到了刺猬,重打不行,轻抹也不行,只能被动不堪。围观的同学们渐渐多起来。当傅晓红、王曼玲等一批女同学站成啦啦队为我叫喊时,高洪波得意极了。他已是2∶0领先了。第三局我尽量让自己稳下来,别打得太毛。可是,跟高洪波交手你快了不行,因为他接回来的球你很难击中,而你击中了,他防守极好,三板两板都打不死他。在输掉两局后,我仍然找不到他的弱点,而他倒是对我的弱点看得很清。所以,女同学们再怎么加油,他也不慌不忙,倒是开玩笑说,女同学在给他加油,他表示感谢。结果,第三局打成6:10,他领先进入赛点,此时,我已回天无力:0∶3败下阵来,曹雷挥拍上阵。

  高洪波连休息片刻都没有,就接续了第二场比赛。

  高洪波带着首场胜利的亢奋与曹雷谈笑风生。而曹雷却双目圆睁,不笑也不应答。他认真的状态丝毫不受对方干扰。头一局,高洪波打得很顺,很快拿下。进入第二局时,曹雷打得沉稳耐心,比分交错上升。

  由于曹雷防守比我好,所以,他虽然也不很适应生胶打法,却在吃亏之后,及时调整战术,不轻易起板。而高洪波起板时,他退到台后能将球接起来。这样你来我往,比分一直咬住了。而比分一咬紧,我们的女同学啦啦队就起作用了。她们狂喊着“曹雷加油”,严重干扰了高书记的思路。该起板时,他居然不起板,而不该起板时勉强起板,反倒将球打丢。他一打丢,女同学们更是撒欢狂叫,直到把高书记笑懵。结果,这一局他竟然输掉了。

  他输得很不情愿,也感觉很没面子,所以,第三局他显得有些吃紧了,而绝不像开始时那么一副“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架势。地利人和完全倾倒在曹雷这一边,但是,高洪波确实比赛经验丰富。他及时调整好心态,把握节奏,稳中求狠。而曹雷的失误也在增多。第三局拿下后,高洪波心里有底了,第四局他又控制了场上主动权,终于以3∶1赢得比赛。

  连斩两将的高书记按程序应该跟高师傅交手。但是,他说他们已经打过了,这次不打了。他带着连胜者的宽容微笑,退到台边,心满意足地当起了场外指导。

  我与伊汉胤开战了。或许我还没有从生胶的阴影中走出来,即使跟伊汉胤打,也极不顺手,怎么打都感觉别扭。进攻失误太多,我就尽量搓球,搓到对方的反手位,可这正好适应了他的直拍横打,而且一打一个准。尤其是我搓得越低,越下旋,他就越打得准。结果,我仍然以0∶3落败。两场球下来,我特沮丧。鲁院的一号球星就在同学们一片期盼声中如此落败,连一局小分都没拿到。

  比赛最精彩的是曹雷跟伊汉胤。伊汉胤的横打突然失灵了,而曹雷的发球居然也让他吃。打球就是这样一物降一物。他们每人胜了两局后,进入决胜局。曹雷大刀阔斧,锐不可当,以10∶8领先进入赛点。这时候我们都以为曹雷稳胜了。

  乒乓球的魅力就在这种时候出现了。轮到伊汉胤发球了。伊汉胤没有立刻发,他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时,高洪波突现顽皮状。他说,曹雷的噩梦开始了!

  施晓宇立马回击:闭上你的乌鸦嘴!

  我想,曹雷肯定受到这句咒语的影响,他的心理发生了奇妙变化。伊汉胤发过来球,他接过去,再打回来,他突然起板,球打飞了,比分变成10∶9。高洪波更加粗声大嗓地喊:曹雷噩梦开始了,曹雷完啦!曹雷完了!他真成了预言家。伊汉胤发了一个下旋球,曹雷回球稍高一点儿,正落在他的反手位上,他果断地横打一板,曹雷准备不足,球迅速从左侧飞逝而去,比分变成10平。高洪波为此得意无比,而伊汉胤的士气也因转危为安而高涨起来。最后,他终于以3∶2胜出,为作协又取一分。

  轮到孙德全上场了。跟德全打球不紧张。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即使面对我们那么多同学的喊叫,他也不慌不忙。他打横拍,一面反胶另一面生胶。反正我已经败得够丢人了,索性放开打了。结果一开局,我的猛攻连连奏效了,以8∶1领先。等到德全慢慢适应我的速度,我已经占得先手。第二局,我又胜了。2∶0领先。第三局,他扳回一分。第四局,又扳回一分,我们打成了2∶2平。决胜局我没有顶住,比分也没有咬住。一心想赢,却连连失误。可惜了一旁那么投入地为我喊叫助阵的傅晓红王曼玲刘阳们。

  高洪波看完了这一场比赛,心满意足地说,我们走了,把高伟给你们留下,你们有气就拿他出吧!我们平时就是拿他出气的。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我们输得一塌糊涂。但没想到,除了我险胜之外,曹雷、高师傅都被高伟斩于马下。后来,高伟遗憾地说:真不应该输给刘元举。要是他不吃我的那个发球,他就会统统将我们全部赢下来的。要是那样的话,高洪波不知该有多么自豪了。高伟为仅输给我而遗憾着。

  在鲁院的学习期满后,大家各自打道回府。差不多我是最后一个离开鲁院的。而且,是在晚上。无人相送。我拖着比来时更沉的箱子,从电梯一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深蓝色的乒乓球台子,安静极了,尽管灯光在台面上折射出一个斑驳的光点,台面依然黯无生气。灯光照不到走廊,越到深处就越黑。风从那两扇对开的玻璃门缝中刮进来,将周围欢乐消失后的残存的气息彻底吹散。我走出门,感到非常冷。从台阶上下来,我回头又看了一眼乒乓球台子。它在玻璃门里边……

  刘元举简介

  男,大连市普兰店人。历任《鸭绿江》文学月刊社小说组长、编辑部主任、副主编、常务副主编、执行主编、主编、主编兼社长兼书记等职。现为辽宁作家协会副主席,驻会专业作家。主要作品:中篇小说《黑马·白马》,中短篇小说集《人情》等。

  图:

  刘元举近照。


爱问(iAsk.com)

收藏此页】【 】【下载点点通】【打印】【关闭
 
 


新闻中心意见反馈留言板 电话:010-82612286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2006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