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入不足”已经变成臭豆腐

　　媒体思想之刘洪波专栏

　　来自医院的全国人大代表董令贻说，在看病贵问题上，医院在代人受过。代谁受过，董代表没有直接说，不过他说了政府对医疗投入严重不足，而医院要生存要发展，只好到病人身上去赚钱。

　　政府投入不足，我想确实是一个问题，但董代表的“代人受过”之论完全撇开了医院在看病贵问题中的责任，可能是一个比政府投入不足更加严重的问题。政府对公立医院固然投入少，但至少也没有像对待工商业机构那样去征收，难道投入不足了，医疗费用就一定只能让人哭爹叫娘？

　　医院加价在高昂的药价中到底占多少，局外人无法弄清楚，也许真的一个又一个环节下来，医院拿到药时价格已经不低了，即使是这样，医生开药还会有回扣，最后医院能够得到的“加价利润”还会有所降低。但不可忽视的是，无论其间有多少环节，瞄准的仍然是医院拥有“病人资源”这个出路，医院在整个链条中起到的“主渠道”作用，能够以一个“代人受过”来推卸干净吗？

　　站在普通社会成员的角度来看，目前医疗系统让人无法忍受，原因不在于它“要生存”，而在于它“要发展”。它所要的发展，还不同于一般工商业机构所追求的那种竞争条件下的合理回报，而是某种程度上垄断着社会医疗资源情况下的暴利性回报。公立医院不仅正在失去其承担国家福利职能的功能，而且正在变成比一般工商业机构更加凶猛的营利机器。

　　在这种局面下谈论政府投入，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政府有多少投入，才足以使医疗系统能够在满足其“利润水平”的基础上让医疗费不再高昂？公立医院到底是什么机构，它接受自己是非营利机构的性质，还是仅仅把非营利当成夸耀自己“价格公道”的招牌？

　　我总能听到人说国外医生的收入有多高，但在这种说法中，所谓的“国外”永远会是美国。可喜可贺，去年人们终于发现，中国的医疗系统患上了“美国病”。然而且慢，我们真的有“美国病”那么好受吗？美国的高收入医生在公立医院里还是个人执业，美国医生收入超过贫困线多少倍；中国是否要用公立医院来保证美国私立医院和个人执业医生的收入水平，中国医生收入与贫困线的倍比又是多少，我是没有听到有谁来想这些问题的。

　　“投入不足”，在任何乱收费、高收费的后面都会跟着这四个字。必须指出，这种局面的造成，与前些年用“给政策”来代替政府投入的搞法有极大关系，但搞到失控的地步，则缘于相关利益部门及行业的“积极进取”。现在，处理每一个“投入不足”的问题，都要“加大投入”，而为了保证相关部门或行业的利益水平，“加大投入”事实上又要变成对已经享有“政策”的部门或行业所获利益的等价乃至高价的赎买。

　　任何一个“投入不足”的行业，都已经用许多办法获得了“发展”。这使得“投入不足”成了臭豆腐一样的美味，说出来可以赚泪，做起来可以赚钱，而且还提高了“加大投入”的要价。如果现有的利益都承认为合理合法，加以补偿，那么再要调整的话，将要多少钱来投入？当然政府也不是印钞机，用之于民的前提是，还得“取之于民”。

　　(作者系《长江日报》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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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