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记(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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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11日14:34 红网-三湘都市报 |
□傅彪 张秋芳 著 这刀口像不像一个奔驰车标? 医生给我们打来电话,让送些萝卜水给彪子。我们就像听到了天大的喜讯,我戴上大口罩,穿上白大褂,端着萝卜水一路小跑赶到了ICU门口,但被医生挡在了门外。我只好回 到病房,时刻准备着听候ICU的召唤。下午1点多,电话铃突然响起来,“芳芳!”电话里传来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啊,我是芳芳,您是……?” “连我都听不出来啦?”声音稍显无力,但透着兴奋。 “你是谁呀?”我迟迟疑疑地努力在头脑里搜索着、判断着。 “我是你老公啊——!” “啊!天哪!彪子!你是彪子!”这不是谁在跟我逗闷子吧?我的心一下颤抖起来。电话那头的人用尽力气呵呵地笑了两声。 这家伙就是这样,他总能给你无数的出乎意料,自己也乐在其中。事后才听说,他知道我被挡在了门外,怕我着急,就借了护士的小灵通给我打电话。 很快,好消息一个接一个:“胆汁很充沛!”“胸水很清亮!”…… 我时刻盼望着彪子能再打电话过来,他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总让我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 我终于可以“全副武装”地去看他了。尽管已经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我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被各式各样的仪器包围着,粗粗细细的管子插在腹部,引流袋挂在床沿。 彪子很疼,但是很坚强:“别怕,管子会一天天减少。”他竟还有力气安慰我。 探视时间只有5分钟,他并没有向我描述他的痛苦,甚至没来得及告诉我他最想吃什么,只是在我临走的时候嘱咐:“先不要告诉老人和孩子。” 我明白他的心情。父亲病重还住在医院,母亲也出院不久,儿子刚刚开学。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 彪子一如既往地乐观。术后第三天,我又接到他的电话,竟然要喝排骨汤,还特意嘱咐千万别忘了放两块排骨。 在ICU病房住了一周左右,彪子各项指标都比别人恢复得快,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多亏他的身体底子好。 但他还是疼,非常地疼。埋在身体里的管子没有全部拔掉,胸腔里的那根,粗粗硬硬的,尤其让人痛苦,甚至不能变换姿势。 他坚决不肯在床上大便,说自己“没那个习惯”。我劝他别太要强,谁都有生病的时候,他甚至发起了脾气。 我们只好搀扶着他出去。他艰难地迈着步,脚下软绵绵地、没有准头地踩在地上,汗如雨下。回到床上,因为消耗体力过多,他立刻瘫了,可下一次仍旧如此坚持着。 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看看伤口是什么样子。尽管我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惊呆了,真的又一次双腿一软,倒退着跌进沙发里,半晌没说出话来。 刀口很大,像一个“人”字,从胸口向两肋撇开。彪子长得胖,手术后肚皮上的脂肪液化,直往刀口外面渗。 别说内里还有那么多创伤,即使只是表层伤口的疼痛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彪子都默默地承受着。见我呆坐在那里,他指指伤口对我说:“看,吓着了吧?我不让你看,你偏不听话。” 我不知该摇头或是点头,心在颤抖,脸上硬挤不出笑,脑子一片空白。 “哎,芳芳你看,这刀口像不像一个‘奔驰’车的标,以后我不管开什么车,都告诉人家我是开着‘奔驰’来的。”医生被他逗笑了,我也跟着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