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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我的戏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12日14:03 红网-三湘都市报

  文/本报记者 肖欣图/本报记者 翟健 张必闻

  传统戏还有青春吗?红颜老,繁华逝,只怕是挡不住的流水落花。阳春三月,乍然在长河之西碰到他们,以稚嫩之躯抵进戏曲承传链条的少年,怀痴爱之心朝觐传统文化殿堂的学子,发觉纵是暮色人间,也还可以有春意融融。

  去看看,他们的青春,他们的戏。

  朱鹏亮说他有16岁时,我不肯信。细胳膊细腿,仰着一张太孩子气的小脸看我,猴儿似的。问他是哪里人,益阳桃江,美人窝。“我们那个地方都喜欢唱花鼓,就我一个唱湘剧。”朱鹏亮很骄傲。

  杨学浩说他只有14岁时,我又不肯信。站在朱鹏亮旁边,他高了还不止一个头,像个小男子汉。“我爸爸妈妈个子都高啊,我爷爷、奶奶、和舅舅都是省湘剧院的。”杨学浩觉得自己学湘剧,理所当然。

  还有我差点听成“正方形”的邹俊雄,和新加坡前总理同名同姓的李光耀,爱舞刀弄剑的向佩,帅得像刘德华的王艳军,假小子李斯多,最喜欢林俊杰的胡义林……他们都是省艺术职业学院戏剧科湘剧班的孩子。3月7号下午在教室里排戏,没想到来了个说要采访他们的阿姨,个个围扰过来,你一言我一语,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学了四年,六月份就要毕业啰,去省湘剧院实习。

  每天6点钟就要起来,夏天是5点半,先练一个半小时早功。就是腿功啊,腰功啊,比如“三起三落”之类的。刚开始受不了,全身痛得睡不着,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又想家。现在没什么啦,练功就是这样,练出来了就什么都不苦。

  最开心当然是上台唱戏,真过瘾。都学了十几出戏了。我第一次演的是《战金鼓》。就是梁红玉擂鼓,结果鼓没打好。

  我第一次演《夜奔》,扮林冲。我演《金沙滩》。我演《蜈蚣岭》……

  孩子们说到戏都很开心,笑得灿烂。我说你们每人摆出自认为最酷最帅的pose来张合影,没想到个个憋住笑容,摆的全是英姿勃勃的戏里模样。咔嚓一响,几个实在憋不住的笑得捂住了肚子。到底学了四年,戏是那么真实地融入他们的生活,到底又是孩子,掩不住的少年情态。

  有数百年历史的湘剧,将未来交付给稚嫩的他们。孩子们不会多想,蒋天祥、姜豹鸿、王伯安等这些省湘剧院的老师可是个个上心。王伯安是当年这里第一批毕业的学生,现在退了休,来给孩子们排毕业大戏《穆桂英大破天门阵》。武戏多,王伯安身先士卒做示范,一个翻身倒地,又漂又脆,孩子们自然佩服,暗地苦练。

  辅导李斯多和胡义林拿小梅花金奖的蔡道安老师说,这个班是省湘剧院和省艺术职业学院联合办学,有30多个人。先在中国戏曲学校附中学了两年基本功,又回来学了两年。省里有意成立青年湘剧团,想在省农科院那边专门给他们建排练场,建宿舍。

  孩子们离青春已不远了。戏早早渡过河,接他们去对岸,去隐约的未来。

  高挑、白净、披肩长发。淡紫短衣、紧身牛仔,配深紫小靴,再搭酱红长围巾。张晶鑫,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国画班的大四学生,是个从小喜欢戏曲的美眉。她的时尚紧贴着古典,她的青春倒映在戏里,荡漾着不一样的水波亮光。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在师大岳王亭的文化长廊上,她浅吟低唱。手姿、眼神、身段,有模有样。背后红窗棂格子衬着,春风拂过长廊。夸她她脸飞红,仰头笑。说大学四年,一直想找人和她来段对唱,就是没有一个。

  “我和戏曲有一种说不出的缘分。我老家在吉林,后来到湖南。从小听熟了二人转,吉剧。10岁那年,妈妈到电视台点了一首戏曲联唱庆祝我的生日。也许因为唱戏的都是同龄的小朋友,只听了一次,我就会唱了,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里,披上妈妈的丝巾,假装它就是水袖,一边跳一边唱。

  “第一次正式表演是在区文化节的舞台上,代表我的小学表演了一个戏曲节目《对花》,拿了个二等奖。高中第一次穿上了戏服,虽然是托人在花鼓剧团借的旧戏服,也把我高兴坏了。

  “从初中开始,我就购买一些戏曲磁带和影碟,跟着学。现在攒下了400多张。现在我熟悉黄梅、越剧、京剧等不少剧种,会唱《女驸马》、《思凡》、《梁祝》、《花木兰》、《红灯记》里不少段子。我本想考戏曲学院的,不过后来还是选了美术。小时候就喜欢把画画的颜料涂在脸上,冒充花脸。那些漂亮的京剧脸谱常常是我临摹的对象。戏曲和国画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给了我很多成长的快乐,我会一直爱它们。”

  张晶鑫是好不容易从河西高校大学生里捞出来的戏曲爱好者。师大美术学院美术系主任李蒲星说,像张晶鑫这样的,在大学生中是凤毛麟角。

  现在的大学生们不是不喜欢戏曲,而是缺乏接触、了解的机会。中国的教育体制中非常缺乏传统戏剧方面的内容。如果只是接受体制内的教育,一个中国人从出生到大学毕业,他对民族戏剧的知识就有可能接近于零。”

  3月7日,湖南师大中文系赖力行教授在书房接受记者采访时,对于大学生的戏剧特别是传统戏曲教育的缺失颇为忧心。

  赖教授是热心的京剧票友,在华中师范大学任教时,就经常参加武汉各大高校的京剧活动,为大学生作过京剧讲座。来长沙后,觉得河西高校的京剧氛围不浓,教学任务繁重的他抽空开设了一门文化素质选修课:《京剧与传统文化》。没想到200个学生的名额一下子就报满了,每次课堂气氛非常好。可惜,因为实在太忙,现在赖教授这门选修课停开,令不少学生遗憾不已。

  赖教授给我看了他为2002级学生开设选修课时的讲稿,还有一大叠学生的听课心得。回来的路上,我被学生们这些朴素的文字吸引:

  ——“上第一堂课时,也没想着要认真上,还把英语书带去准备复习。没想到我把英语书拿出来后就丢一边去了,唰唰唰写了一大通课堂笔记。……老师先请两位戏迷老师到课堂上唱了两段,令我赞叹半天。后来又请了一位专业的京剧演员来讲课,真叫我看得入神,课后仍然回味无穷,激动不已。甚至回家后滔滔不绝讲述京剧的美妙并鼓动父母与我一起看京剧。正好当时央视举办京剧票友大赛,我用学到的京剧知识给他们进行讲解,真有极大的成就感。……它激发起了我作为一名中国人的自豪感,终于也回答了自己一直所不解的问题,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人这么迷京剧呢?”

  ——“以前认为京剧是老年人看的,后来又以为是极端精英的文化。上了课后方知,京剧并非难懂,实在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就产生排拒心理,根本未曾试图去接纳它。使得自己与京剧无缘长达20年。

  ……给我印象最深的还要数那次观看省京剧院闵玲娣、凌柯的演出。回去后同学们都说今天好荣幸,看了帅哥美女的演出。其实若以惯常的眼光来看,他们毕竟还是难以入‘帅哥’‘美女’的圈,之所以这样说,实在是国粹文化浸润出来的那种不可挡的逼人气质造就的。”

  车窗外无数张青春的脸晃过,我不知道人群里是否走着那两位名叫“吴欣霖”和“张梅”的学生,不知道张晶鑫是否还会一直唱她的独角戏,也不知道湘剧班的孩子们是否能给湘剧一个光明的未来。但我相信,今后他们无论走到哪里,戏对于他们都不会是个毫无意义的陌生。14岁上台唱《夜奔》是戏里的戏,偷妈妈的纱巾当水袖是戏外的戏,数百人的阶梯教室里,苍凉的胡琴声蓦地划破春夜,这样的画面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又怎的不是戏呢?无论以何种方式,戏如果能托生于这座城市最青春的躯体,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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