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把狗作为艺术作品表现的主角，古往今来，关于狗的文学艺术作品，不在少数。卡夫卡有一中篇小说《一只狗的研究》，以狗的眼光去观察、窥视人类生活和社会的本性，很有点幽默的风格。还有一本大致同样内容的小说，即英国作家彼得·梅尔的《一只狗的生活意见》，狗不仅是这部书的主角，而且，它讲的全部是“人语”，并且以人的思维来看待人的世界，看待人类的生活，很有一种幽默、调侃、反讽的味道……这是作家用狗作为了我们人类观照自身的一面闪亮的镜子，我觉得这是这部书给人启发的最好的价值所在。这两篇小
说中的“狗”，都有人格、有思想，显然是有文化象征意义的……
20世纪最伟大的剧作家之一尤金·奥尼尔，著有一本绝世之作《一只狗的遗嘱》，描述了作家的狗伯莱明以欢笑和喜乐，冲淡了主人因无法忘怀与它共度的美好回忆所带来的悲伤和痛苦，此书催人泪下，读后令人难以忘怀……
狗的文化喻义，也有许多。狗被人们用来借喻人生遭遇的苦难。“我给我的痛苦取了一个名字，叫作‘狗’。它真的像别的狗一样的忠实、有趣、伶俐，并且缠绕不休和不知羞耻，而我可以对它发脾气，作威作福，就像许多人对待他的狗、他的奴仆和妻子一样。”这是哲学家尼采的一段话，表明了他作为生命主体对待痛苦的蔑视态度，不过，他的这种思想是通过“狗”这一喻体来表现的，显然，这里的“狗”已被剥离了动物的含义，而具有了思想文化的意义。这又使我想到了我在《读者》上读过的一篇名为《苦难本是一条狗》的文章，不知道文名是否受了尼采这句话的启发，然而，我更愿这是作者机杼独出，把苦难比作不能躲避、畏惧的“狗”，该是人类共同的痛苦的经验。
狗的忠诚的品性，在文化艺术界中也被人借用为一种对文化人格的追求，而且，古今都有这样的以“狗”自喻的大文人、大画家。郑板桥对书画家、文学家、青藤道士徐渭（即徐文长）非常崇拜，便在印章上自称：“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这种以狗的忠诚表达对艺术前贤追随的自喻，也影响了后代一些艺术大家。当代画家齐白石原以为画作深得青藤、原济这些前辈的艺术神韵，但却不被人赏识，后受画家陈师曾的启发，“衰年变法”，并作诗一首：“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欲九泉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从此，齐白石的画艺渐臻于“超凡之境”，陈师曾对他说：“白石先生，从今以后，你再也不必为青藤、雪个他们转轮为‘走狗’了。他们若在天有灵，会情愿拜你门下为‘走狗’的。”齐白石连说：“岂敢，岂敢！在所有的古今名贤面前，我永远是一条忠实的走狗。”在这些著名的古今文人画家的眼里，“狗”已具有了文化的人格，———艺术的才识、品格和献身精神。作家中，郭沫若以天狗自喻，暗示他反抗、追求自由的精神，诗人徐志摩也曾用“黄狗”作为笔名……
英汉两种语言中以“狗”来比喻的词语，所反映的文化内涵也有很大不同。汉语中的“走狗”、“狗东西”等词义属贬义；而在英美国家，人们把狗比作忠实主人的可爱宠物，是朋友，是伙伴。这是不是一个很有趣的文化现象？■袁跃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