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爷爷

　　在欧洲期间，坐过的车有不少，遇到的“车夫”也风格各异。我这里想说的是两个爷爷级的司机，他们让我回味的东西实在很多。可惜我竟没有留下他们的名字，在这里只能叫他们A爷爷、B爷爷。

　　到法国斯特拉斯堡，是坐德国人A爷爷的车去的。一路上，我们笑声不断，热闹非凡。而A爷爷始终只管开他的车，他的不苟言笑和拘谨让我有了这样一种想法：德国人真的很

　　第二天我们参观一个古城堡并到另一个已被列为欧洲文化遗产的城堡做客时，发现这两个城堡的堡主就是A爷爷，我禁不住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原来这个寡言木讷的“车夫”竟是两个价值连城的古城堡的堡主！他还在偌大的城堡酒窖中热情款待了中德双方一百多号师生！堡主老先生，你怎么也不发一张名片给我们，害得我……可是，还没等我生出一丝受欺骗被戏弄的感觉，我忽然有了醒悟：一切都是那样自然，是我自己出了问题。在我的脑子里“人”已被外加上了若干符号、若干等级、若干“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概念，总之在我的脑子里，真实、自然的东西正在消退，矫情、世俗的东西正在滋生、蔓延……我一阵汗颜，又一阵庆幸：还好，我还能意识到。

　　B爷爷是我们出游各地的专职司机。在见到B爷爷时，我及时提醒自己调整思维：千万别自作聪明了，这老爷子说不准又是哪个主儿。更何况，他比A爷爷帅多了，一头银发纹丝不乱，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棕红色的羊毛外衣内，翻出的是格子衬衣的领子，下面配的是同色系的阔灯芯绒条裤，即使在长途跋涉之后，还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他的车也像他的人一样———车身上的图案独一无二非常漂亮，是老爷子自己设计的（对此他很感得意，而且一定要我们以车为背景拍一张集体照）；车子永远是洁净的，因为，我们游玩时肯定是老爷子清理爱车的时候。很奇怪，我们好像从来没见老爷子进食，除了停车休息时他一准要到加油站买一杯咖啡喝，开车时他的嘴里一定在嚼着口香糖；显示器永远定格在规定的车速上，就像德国的火车时刻表那样分秒不差，即使在宽敞的高速公路空无一人的时候。后来得知，老爷子确实是个有着两辆大巴士若干辆小轿车的车行主，只是有一个身份一直没变———从23岁独立驾车开出国门到现在70岁高龄，他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驾座。47年驾车出行的经历和经验啊，47年做同一件事啊！我忍不住又要感叹了———当一个人一辈子做同样的事仍把它当一回事，当一个人到了轻车熟路的境界仍一丝不苟恪守规则，这样的人所具有的人格魅力是可以让人的内心受到震撼的。

　　碰见两位性格迥异的司机爷爷，可以说是我欧洲之行的最大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