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不懂

　　下班刚回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你好，哪位？”

　　“我是哪位并不重要，懂不懂？找你喝酒，懂不懂？”

　　“哦———董德志！五六年了也不打个电话，我还以为你从地球上消失了呢！”

　　“在哪里？快过来，看我今晚不把你灌麻！”他一阵哈哈大笑，说声“ok”关了机。

　　董德志是我儿时的朋友。1995年镇中学缺老师，请他去代课，教语文。尽管只读过高中，但他教学很认真，课堂上巴不得把学生教懂，比如“汉字有规律可寻，形声字多，比如‘咬’，左边‘口’表形，右边‘交’表声，你们懂不懂？”有个男学生说不懂：“老师，那‘吻’字该怎样解释呢？”全班都笑了。他鬼火冒：“胡扯，一天就晓得吻！”上前给那学生一巴掌，凑巧打在鼻子上，血流出来……为这事，学校除了他的名。但他和谁说话都习惯加句“懂不懂”，因此大家都叫他“懂不懂”。

　　懂不懂跑到城里搞传销。有回他想拉我入伙：“沈兄，发财机会来了！你干不干？”我问啥子发财机会。他说：“传销啊！传销你懂不懂？发展十个下线，每月收入就有好几千！睡倒吃、坐倒吃，都吃不完！懂不懂？你教书，认识那么多学生家长，发展二三十个下线都没得问题，月收入好几万！你懂不懂？”我说：“传销我不懂，也不搞那灯儿。劝你不要陷进去，发财，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说这叫孤陋寡闻，气冲冲走了。后来听说他在传销上输得很惨，老婆和他离婚远嫁广州。

　　手机又响了，打开接，是懂不懂，他叫我到南滨路餐馆去，还叮嘱最好不带老婆。我独自去了，在雅间里见到了他，西装革履，头发油亮，面色红润，像个老板。旁边，还坐着个娇滴滴的女人。我俩握手后，他手搭在女人肩上向我介绍：“她是我老婆，叫王娜，一个女旁一个‘那天’的‘那’，懂不懂？”然后又向他老婆介绍我：“这位是我衩衩裤时的朋友。衩衩裤你懂不懂？就是———”我打断他的话：“莫扯了莫扯了！坐坐坐，喝酒！”

　　原来他和王娜是去年结的婚，王娜24岁，比懂不懂小一半！趁王娜上洗手间时我说他：“你娃艳福不浅哪！谨防弟媳红杏出墙哦！”他笑笑说：“不得不得，女人你只要好生待她她就不得，你懂不懂？”他还告诉我，他目前准备发明一种药，新药正在试验阶段，专医风湿的。他说“我观察了重庆的女人，美丽冻人，冬天都把膝盖露在外面，老来要得风湿病的，懂不懂！我的特效药一上市，哪还愁没得钞票？”

　　过了几天，有个朋友叫我去洗脚，来的洗脚妹却是王娜，很吃惊。才晓得那天他“老婆”是租来的！（完）沈定顺

　　网络编辑：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