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命案背后 一位法医与两名医生对决

　　3月14日，是国际警察日，到这一天为止，刘宝贵正好做了20年法医，从成为沈阳市大东区公安分局刑警队第一名法医到如今，59岁的他20年来与3000多具尸体打过交道。他说：“一个人生前无论怎样，但他死了就应该让他走得明明白白。而一个人突然死亡，是正常死亡，还是被人谋害？一个失去生命的尸体已经无法诉说这个秘密。所以，法医就承担着通过蛛丝马迹去揭开死者的死亡之谜的责任。”

　　昨天，记者采访了这位老法医，刘宝贵将自己从事法医工作20年来遇到的两起最离奇的运用医疗手段杀人的案件向记者进行了披露。

　　之一 女医生 气体注进女婴心

　　1995年大年初九的早晨，刘法医正和同事站在刑警队的院里聊天，这时匆匆走进来几名男女，点名要找刘法医。

　　一位自称王红的妇女对刘法医说：“我女儿甜甜大年初三感冒了，到大东区医院打点滴，没想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竟突然死了，我觉得孩子的死亡不正常，怀疑是有人加害她。”

　　瞬间死亡不合常理

　　在调查中，护士说甜甜是感冒引起肺内感染，当天点滴的是双黄连，由他爸爸看护。刘法医注意到一个细节——甜甜点滴的时候，医院女医生朱丹曾经喊护士说：“点滴管漏了，快来换一个”，护士给甜甜换了一个点滴管，但并没有发现点滴管哪里漏了。朱丹第二次喊护士的时候，甜甜就已经死亡。

　　一个患了感冒的孩子怎么可能在几分钟内死亡？刘法医问甜甜的爸爸于江当时在哪，于江说他当时去厕所了，只有几分钟的功夫。

　　刘法医当即想到了两种能让人最快死亡的方法。经过与中国医大联合对甜甜尸体进行解剖，印证了刘法医的想法。

　　一个人的心脏放在水里，正常情况应该下沉，但甜甜的心脏却浮在水面，将心脏强行压入水底，刺破右心房后，心包内有大量气泡涌出，其结论就是甜甜因心脏气体栓塞造成瞬间死亡。

　　经过分析，能够导致一个人心脏气体栓塞只有三种情况，一是潜水员在潜水时，二是颈部静脉损伤造成气体大量进入，三是产妇生小孩时。但甜甜这三种情况都不具备，只能是被人为从静脉强行推入气体。

　　女医生毒杀女婴

　　甜甜死亡时他爸爸不在身边，只有女医生朱丹在场，那么是她害死甜甜吗？

　　在警方的强大攻势下，朱丹交代了害死甜甜的全过程。当天，朱丹趁甜甜爸爸去厕所的功夫，来到甜甜身边，拔掉甜甜滴流管上一个支管上的小冒，企图让气体进入管内，再进入甜甜体内，达到造成其心脏气体栓塞死亡的目的。但朱丹第一次下手失败了，因为气体没有按她预想进入点滴管，反而在压力作用下，使得药液反喷出来，于是她急忙喊护士，说点滴管漏了。

　　然而朱丹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上楼拿了一个50毫升的注射器，然后将50毫升气体直接从滴管强行推入了甜甜体内。朱丹本打算注射气体完事后她就离开现场，甜甜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死亡，但她不知道，10毫升气体进入心脏就可致人死亡，50毫升气体被她推入甜甜体内后，甜甜当即就死亡了。朱丹无法脱离现场，只好慌忙喊护士，说甜甜不行了。

　　为了结婚产生恶念

　　朱丹当时只有24岁，刚刚从医学院毕业，走上工作岗位不久，正是施展才华的时候，为什么要如此苦心去杀害一个三岁的孩子呢？

　　原来，于江与王红因感情不和离婚了，甜甜归其抚养。于江是大东区医院的一名医生，随后他与年轻漂亮的女医生朱丹谈上了恋爱。朱丹很欣赏于江的才华，希望能与其结婚，但三岁的小甜甜却不喜欢这个未来的新妈妈，每次见到朱丹和爸爸在一起，都会骂她，这让朱丹非常恼火。有甜甜在，她就无法跟于江结婚，甜甜成了她幸福婚姻的绊脚石。于是，她产生了除掉甜甜的恶念，并伸出了罪恶之手。

　　之二 “名院长” 下药处理“另一半”

　　“我们医院里有一个患者死了，你们过来看看吧。”1989年10月的一天，大东公安分局接到这样一个神秘的匿名电话。医院里患者死了，医生可以确诊其死亡原因，为什么要叫警察呢？大家感到很纳闷，但还是赶到当时位于大东区北海街的沈阳市糖尿病医院（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死者名叫赵奇，36岁，住院一周，死因为脑血管疾病。住院期间曾经重度昏迷后到二零二医院和沈阳军区总医院（当时叫陆军总院）救治，家属接到过病危通知单，也在上面签了字。死者父母和妻子、儿女都认为死者是正常病重死亡，没有任何疑义，赵奇死亡前，其妻子和女儿一直陪在身边。赵奇家属准备当天就对尸体进行整容，第二天举行葬礼。民警也初步认定为排除他杀，属正常疾病死亡。

　　微小创伤落入“法眼”

　　但细心的刘法医却产生了疑惑，并找到几个疑点。

　　疑点一，病志。查看赵奇的病志，发现赵奇在三家医院诊治，但却没有一家医院给出明确诊断，都是昏迷原因不明，病因待查。

　　疑点二，突然死亡。找到值班医生询问赵奇死亡前情况，医生说当天晚上查房时患者熟睡，呼吸正常，但到凌晨2时突然其妻子就喊医生，说人已经死了。

　　疑点三，细小掐痕。去太平间查看尸体，在死者口、鼻、颈部发现了常人不会注意的非常微小的指甲创伤，立即对死者的死亡产生了怀疑，赵奇可能是他杀。

　　然而，死者家属说什么也不同意对尸体进行解剖。刘法医将自己的想法向队里和分局做了汇报，最后向死者妻子李莉说明，按照法律规定，即使家属不同意，公安机关也有权对非正常死亡尸体进行依法解剖。

　　最后，经过尸体解剖，从赵奇胃里检查出大量安眠药，并发现头部有钝性打击伤、脖子有掐痕，死亡定性——他杀！那么是谁杀害了赵奇？

　　妻女合力杀死亲人

　　赵奇的妻子李莉和16岁的女儿美美一直陪护在病房，她们首先被带到警队接受审讯，很快，一个妻子和女儿合力杀人的凶案浮出水面。

　　赵奇的女儿首先交代：“爸爸病了住进医院，我和妈妈一起陪护，当天晚上妈妈不知道什么原因和爸爸打了起来，我在睡梦中被妈妈喊醒，妈妈说：‘美美快来帮妈妈按住你爸，否则他把咱俩都得弄死！’当时，我看见爸爸正和妈妈厮打，妈妈已经处于下风。爸爸这个人平时就爱喝酒，喝酒后经常和妈妈吵架，对我也不怎么好，所以我不能眼看着他欺负妈妈。我就跑过去，用一个皮包带勒住了爸爸的脖子，妈妈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电炉使劲打爸爸的脑袋，然后又用手掐爸爸的脖子，最后爸爸死了。为了保护妈妈，我们就一致对外界说爸爸是突发疾病死的。”

　　该医院院长也是凶手

　　案情到此并没有结束，而是仅仅打开一角，李莉为什么要致丈夫于死地呢?他丈夫才36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啊。让人没想到的是，凶手还有第三人——而且是时任沈阳市糖尿病医院院长的杨光。

　　杨光在当时是全市有名的人物，在某医学院毕业后，凭借自己的实力和父亲是某医院领导的优势，自己创办了沈阳市糖尿病医院，医院办得有声有色，挣了不少钱，在当时那个年代，他已经开上了价值几十万的标志车，并且多次给希望工程、沈阳彩电塔工程捐钱。这样一个人物怎么会与赵奇的死亡扯上关系？

　　原来，杨光与赵奇是同学，他们在一次偶然相遇后，杨光得知赵奇工作不如意，就让他来到自己的医院当管理员，后来赵奇的女儿没有工作，杨光又让她来到医院当化验员。一来二去，杨光与赵奇的妻子李莉认识了，并渐渐产生私情。

　　被害死的还有一人

　　李莉和杨光不断幽会，暗中偷情。一段时间后，李莉不再满足于这种“偷人”的日子，想要为自己争个名分。杨光让李莉干掉赵奇，李莉说：“那不行，我干掉赵奇，你再另有新欢，我不是一场空吗？除非你先把你家那位处理掉。”于是，二人商量好分别把自己的“另一半”处理掉，然后结婚。

　　随后，杨光先下手，借着自己结发妻子一次感冒的机会，他对妻子说：“我给你配点药”，于是让妻子吃下了一种致人慢性中毒的药物，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说妻子身体虚，又给她配“补药”，因为他是医生，所以妻子对他深信不疑，结果最后被慢性药毒死，但医院的诊断开的却是“脑血管疾病”。杨光害死妻子后，为掩人耳目，特意为其操办了场面特别隆重的葬礼，包括死者的家属都被蒙骗了过去。

　　几番行凶杀死“铁人”

　　之后，李莉按照杨光的吩咐在赵奇每天喝的酸奶、饮料、茶水里偷偷下药。但令他们焦急的是，赵奇几次喝下后都没有“顺利”死亡，每次都是呕吐，或者昏迷后又苏醒。李莉着急地说：“这‘铁人’咋整也不死怎么办？”

　　有一天，赵奇感冒了，李莉让他住进了糖尿病医院，杨光为没有糖尿病的赵奇点滴了治疗糖尿病的胰岛素，导致赵奇陷入昏迷。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特意安排把赵奇送到别的医院会诊。然后又拉回糖尿病医院，并为赵奇安排了单间病房，赵奇家人非常满意，并在病危通知单上签了字。最后，李莉按照杨光的指示，在赵奇的饮料里投入大量安眠药，赵奇睡着后，医生半夜查房一切正常，到了凌晨2时，杨光让李莉动手用枕头捂赵奇的鼻子，让他悄无声息地死亡。

　　但此时，意外却突然发生，就在李莉捂赵奇鼻子时，因为药力还没有完全发挥，赵奇醒了，并愤怒地与李莉厮打，于是才导致前文的一幕。16岁的美美并不知道妈妈的这些事儿，只是一心想保护妈妈，结果成了无辜的帮凶。 （文中人物除法医外均使用化名）

　　记者 刘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