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味

　　单双向道

　　钟洁玲

　　生活艰难，女人就咄咄逼人，失去了女人味。但是，台湾女人就连受伤倒地、绝地还击的时候，依然温婉如故，不失风度

　　我最早知道的台湾女人是邓丽君和林青霞，柔情似水，那是世上最妩媚的女人。

　　有位香港的朋友撰文说，台湾女人最有女人味。有一次开学术会议，与会人员来自大陆、香港、台湾。小组讨论时有个女人拿起果盘上的葡萄剥起来，然后默默地把剥了皮的葡萄递给身边不认识的人，这就是台湾女人！给别人剥葡萄皮那么突兀的事情，谁想得出，更遑论做得出？偏偏台湾女人感觉自然。

　　及至看到龙应台，三头六臂的本事，才知道台湾也有钢铸铁打的女豪杰。

　　意外的是，龙应台讲起话来也有一种和风细雨的柔情。有一天，她在电视里讲起对语言的态度。她说她是以英文写作谋生的，她力求寻找每一种语言的精髓，不随便套用或滥用。比如，说中文的时候，不掺和英语，很多跟她谈过话的人，都以为她不懂外语。

　　忽然就觉得她很有女人味。

　　女人味首先是质朴。打开电视看新潮女人，经常让人发怵:不是不够漂亮不够性感，而是她们使用本土语言时那种故作的不娴熟，没说两句就开始串外语单词，串还不够，还要搭着美式或英式手势，将染了指甲的双手翻来卷去，在汉语里面就是找不着对应的词，不明就里的人搞不清她是在哪儿长大的，看着让人烦躁。

　　有一晚王安忆被请到窦文涛的“锵锵三人行”里，谈及外地人对上海女人的印象时说:外地人到上海跟上海女人擦肩相撞的时候，上海女人会下意识地支起手肘“顶”过去，不了解身体语言的人以为她们是跋扈，其实不然，王安忆解释道，这说明她们活得蛮艰难的。

　　真是惊人之语！生活艰难，女人就咄咄逼人，失去了女人味。

　　但是，台湾女人就连受伤倒地、绝地还击的时候，依然温婉如故，不失风度。

　　几年前，有“台湾女性主义思潮代言人”之称的璩美凤，被人偷拍私生活，成为丑闻角色。若换个女人，早就羞得迁入深山隐居，夹着尾巴过下半生了，没想到她在短时间里顺应时势，化悲痛为力量，到东南亚开演唱会；接受媒体采访；用20天时间，写出一部自传体长篇《忏情录》，末了还附上了广告词:“那些看过我身体的人，请看看我的内心吧。”干脆把羞耻当作卖点，世上哪有如此强势的弱者！后来，到凤凰台做对谈节目时，光看外表，谁当她是“女强人”？她的回答别有一格，姿柔淡定，却滴水不漏，相形之下，平日伶牙利齿的鲁豫显得迂腐而傻气。

　　难道岛上的女人比陆地上的女人多一点水性？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