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

　　官演武

　　春节前夕，我和好友亚古回到家乡电白县水石村。正是上午十时，冬末的阳光将田地和庄稼映得异常的清晰，正待收获的植物如四季豆、红烟和红辣椒等，都有了很成熟的色彩，橙黄、淡青或红润。乡亲们在植物的掩映中劳作，一种无比亲切的氛围让人感到确实回到了纯朴憨厚的故土。我们走在一条水泥路上，这条从北至南的主干与通往各村庄的水泥路

　　我要将亚古书写的一幅“康乐人家”的书法挂在我家的墙上。我感激亚古用尽了心思写出他认为最好的作品。我将它挂起来，自然想给一栋新楼居室增添些儒雅气息。父亲对此并没有表示出很大的兴趣，他感到只有他儿子的字才能给自家室增添恰如其分的温馨。我记得新居建成不久，我将自己的几幅字带回家张贴在一楼厅堂，父亲沉默地坐在正中，静静地看着墙上的龙飞凤舞，淡淡说一句:“太草了，人家哪能看懂？”但是他久久注视着，脸上露出得意的安详的微笑。他是在经历过大半人生的贫苦之后，告别了简陋的让他在台风到来时惊恐不已的土屋之后，住进了这栋崭新的楼房的。现在将过的是新楼建好之后的第三个春节。亚古在墙壁上挂字幅，累得头上冒着汗粒。父亲看了对联没有说什么，缓缓地从二楼走下一楼。我却十分轻松地站在一旁，观赏着以前由我题辞、书法家徐文实和廖静书写的两副对联:“水清映得明月在，石坚留住野花开。”“水流诗无痕，石静心留音。”只有对水石有深刻了解的人才能理解我所表达的那种对水石刻骨铭心的爱。

　　书法挂好了，我感谢亚古。而我的父亲却对我耳语:“他的字不耐看，比不上村里亚武的字。”我听了吃惊不小。亚武是我的小堂叔，就是水石党支部书记官锦初的弟弟。他读书只到初三，平时好练字，春节全村人的对联都由他写。但他毕竟是个农民商人呀，哪能跟法院专写大材料的亚古比！父亲看到我疑虑的样子，又加了一句:“我们村的对联是:梅花永发祯祥第，子树常荣吉庆家。门额是梅子琅。这副对联由古传今，只有本村人才能写得最好。”难道连对联也饱含着父老乡亲对家乡深深的眷恋之情？父亲的态度原来是一种不能替代的情结。

　　节日之前的水石一片宁静，阳光朗照，暖意充满了每个空间。而水石市场却有人走动，乡村批发市场堆积着商品。在市场的南端，有几个人忙碌着，有人告诉我，他们在搭戏台。戏台已建好，高出地面1米多，占面积约80平方米。水石将在春节期间搞联欢晚会。去年春节的联欢晚会在市场内举行。那时还没有戏台。演出结束后的第二天，在300多水石人参加的水石奖学金基金会成立座谈会上，有人提出随着水石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水平的提高，要建一个坚固得体的戏台，为每年节日的文艺演出提供场所。一年来，我多次回乡，看到市场周围的楼房不断建起，酒家和商品市场也已成型，田地里的农作物随季节气候不断地变换色彩，戏台也在建设当中。而现在已经建好了。

　　即将离开水石时，我遇到了水石村委会肖副书记，他告诉我，今年春节将连续演出四个晚上，第一晚是文艺联欢晚会，年初二至年初四是做大戏。他说，演出的资金都是由水石的老板捐助的。他希望我也能拿出1000元。我说，我这领国家薪水的，不像其他外出做生意开厂的老板那样富有。但作为一个水石人，我真心实意地表示支持，尽我绵薄之力。肖副书记笑说:“有心就能办成好事，水石的戏要由水石人来演。”他这句话，让我在回城的路上一直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