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种人”

　　长大以后才发现，人过上百，形形色色。生活场景中的人实际上很难做这种二元的划分。把“红豆从绿豆中挑出来”是容易的，但要把人群中的好人或坏人单独分拣出来却很难。我们常常哭笑不得地发现，好人也偶尔干点“坏事”，比如哄抢摆放在节日广场上的花盆；坏人也未免就不干一点“好事”，前段时间不是有报道说，有歹徒拦路抢劫，当受害人跳进河里，他们在抢劫之余又客串了一场跳水救人。当然，这就是所谓“次道德”吧。

　　好人干好事也好，坏人干坏事也好，或者做两者之间的“骑墙派”，核计一下利益得失再作打算也罢，如果硬要做个区分的话，也还是有办法的。质的规定性，比如是好是坏，不好定性，咱暂且不说。但量的规定性，什么人办的什么样的事情总是不好抵赖的，比如好坏是三七、四六、对半，或者等而下之，一蟹不如一蟹。还是能做个囫囵判断的。

　　处在两个极端都比较难。一种情况是干一辈子的好事，做一辈子好人；另一种是做一辈子的坏事，做一辈子坏人。现实生活中的人们，恐怕大都是庸庸碌碌不咸不淡地活着，少有人走“极端”。有机会，他们也可能路见不平来个见义勇为，也可能把自家小算盘打得劈啪乱响，也会充当颇不光彩的看客。

　　除了这好人、坏人和亦好亦坏的“骑墙派”，生活中还有第四种人。这种人最耐人寻味，坏事他们绝对不干，恐怕不能打入坏人的行列；但是比如“为长者折枝”之类的好事他们也不干，总之，他们永远不会没事找事，恐怕也不能把他们归为好人。真佩服这种人，他们永远是那么“超然”，似乎看穿了“荣辱”，无论面对什么事都是波澜不惊(当然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们深谙“交往的理性”，他们与其用舶来的“单向度的人”来命名，不如说是在这个日益陌生化社会游刃有余的“自了汉”。

　　由于第四种人的存在，我们不难发现许多这样的情景:公交车上，小偷从前面偷到后面，车上竟无人“发现”！以致小偷下车，事主大喊“我的钱包被偷了”，人们才恍然大悟。还有民警抓住两个偷窃嫌犯，但受害人和目击者却都不愿意出来指正。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我们身边发生。

　　我想，在这个日趋开放的社会里，人与人应当更加唇齿相依。只要是心智健全，没有谁能够将心灵完全封闭，成为自给自足的孤岛。当然，也没有人，能安安稳稳地做一个“自了之人”。①9

　　诗曰:

　　“看破红尘”真散淡，

　　万事只作袖手观。

　　“自了”汉子活神仙，

　　惟有人味少一点！

　　□孙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