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的美

　　我坐在莲面前的时候，和朋友们一样，摆放着菊花茶。在这之前，我读过莲的文章并零星地听过她的一些事情，在我的印象中，莲应是楚楚动人的女子。但此刻她像摆放在面前自然开放的菊，不艳冶，也不夺目，自如地在白水中舒展，又如菊于秋霜中的傲立。是的，她的谈吐所表达和折射出的东西比她的容貌更美。

　　等她站起来，我才看清她不高，有些袖珍，并且，她的腿有残疾，朋友告诉我，莲

　　出于尊重，我不便再打听。我们成了朋友，成了朋友圈子里的朋友。

　　茶余，我们要去拜访一位文学前辈，离茶楼三四里路，我想打的，莲说，走走吧。我们心想她脚腿不方便，便劝告说，逛街的时间多呢。但莲坚持，我们也只好依了。

　　沿着街道走，我们怕莲跟不上，故意走得慢慢的，但莲一直催我们，说没事，并努力领走。等到要上楼，她也一直走在前面，我为她的意志力和自信心折服。我说：“莲，你的骨头是铁做的吗？”她笑了，女人都是水做的，不要想到水做的女子只有柔，还有韧！

　　后来慢慢知道了些莲的情况，她虽已是某大学的教师，仍坚持考上研究生，作诗赋文，收获颇多。每个假期，她都要去做徒步旅行，锻炼自己的体格和意志力。有一年，她一个假期徒步旅行了五百公里，我无法想象，她是怎么一步一步地走完那些旅程的。因为，如果我准确地说，莲的前行不是走，而是挪动。

　　再见面的时候，是个深秋季节。我和莲谈起写作的事，有人请莲当枪手，说要写些风花雪月的通俗文学。在我想来，一些文人在艺术追求中守着清苦，偶尔不署名地写点东西挣俩钱也不为过。莲拍案而起，那是堕落！她一脸的愠怒。

　　莲的婚姻在美丽中开始，在不欢中结束。莲的才华曾打动她的丈夫，应该说，莲是幸运的。可是婚后，丈夫在美艳的人群中迷失了当初的信誓旦旦，有了外遇。在世俗人眼，以莲的条件，忍一忍，将就一下，也就过了，婚姻毕竟凑合的多。莲说，她需要道德和责任都有的婚姻。两人便离异了。

　　一个人的美，有多种状态。这是个美女如云的时代，莲的美，在骨子里。或许，她丈夫曾经读懂过这一点，爱惜过这点，可惜没有珍惜。

　　莲年年被评为她所在学院的优秀教师。那个矮小的、瘸着腿的女人，常常使我们感动：世界上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只要骨子里面还有精神，人还有灵魂。莲收养了一个孤儿，那孩子，我曾看到过一次，长得虎头虎脑的。莲说，即便世界将我抛弃，我仍爱这个世界。作者:□彭晓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