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查到底”重要，却非治本之策

　　□赵继成当民生主题日渐成为决策层与民意的共同话语，要达至祛除积弊、安抚民心的目的，官员的强硬姿态亦是尤为关键的公关之策。比如，在昨日召开的全国卫生系统治理医药购销领域商业贿赂专项工作会议上，卫生部长高强就高调宣布，对涉案金额高、范围大、情节严重的重大案件，不管涉及到什么人，都要及时上报，并组织力量一查到底。

　　尽管法律法规对医疗腐败的规整从未缺席，也没有任何一条文件、规章会允许查处

　　不过，表态本身从来都不会自动地推进改革演进。重申“乱世用重典”，到底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我之所以有这样的疑问，是因为北京某医院的外科医生，不久前曾亲口对我说，如果按照医生收受商业贿赂一次，就必须开除的规定，恐怕北京一多半的医生都要被开除了。还有，就在不久前，媒体聚焦“肖启伟事件”，这位四川省达州市开江县医院原外科医生，以实名举报揭开了当地医药机构收受商业贿赂的盖子，然而很快，院里唯一支持他举报的一名科室主任，被无缘由地免掉职务，他无奈地办了提前退休手续，远离家乡。

　　“肖启伟事件”发生后，新华社3月21日的评论，我记忆尤深：“肖启伟的遭遇应属情理之中，因为如今的医疗回扣俨然一张巨大的利益之网，仅凭少数医务人员个人的努力，或许可以触动它，但难以撕破它。我们惊异于其黑洞之深、罗网之密，痛心于患者的无力呻吟。”真实的情形是，高强的“一查到底”，需要具体执法部门一桩桩、一件件的落实下去。而面对“黑洞之深”的感慨，一声“一查到底”却显得那么势单力薄，让人难以安心。

　　冷静思索，形成今天的局面，单单谴责医护人员良知丧失，成为既得利益的不道德捍卫者，也许会有失偏颇。目前我们面临的困境，也许是“选择堵，还是选择疏”的问题。“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样，医疗腐败成为积弊，也非“一日之功”。

　　与高强的话形成民意呼应的声音，并不在少数，我曾在媒体上读到两封医生的信，其中一封标题就是《我是医生，我有话说》，他们面对来自社会的道德谴责，强调自己同样是高药价的受害者，因为自己的和家人也要去医院看病，承受高药价之痛；但仅靠国家财政每年给医院微薄的拨款，根本不足以养活自己，在良知的天平上，很多医生苦不堪言。

　　通盘看来，“一查到底”的决心固然重要，却绝非可以仰仗的治本之策。治理医疗困境，更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决策者需要大智慧、大勇气，民众也需要克制和耐心。但这决不等于可以坐以待毙，因为哪怕多么小切口的改革，都会让公众看到希望，比如这次的“一查到底”表态，而停滞改革，只会让民众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