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一个人的抗争和一个群体的缄默

　　2004年1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法》正式实施，该法规定，警察只有在四种情况下才可以检查居民身份证。仗着这个“尚方宝剑”，湖南一个法学博士和火车站随意检查旅客身份证的警察较上了劲，他认为自己这样做，不仅仅是维护自己的公民权，也在提醒警察加强依法办事观念。（3月29日《潇湘晨报》）

　　法学博士是孤独的，因为与法学博士挺身而出和据理力争相比，绝大多数人却表示

　　“多数乘客都顺从地翻包掏口袋”，顺从，顺从，顺从，这个短语在我眼帘前不停跃动，让我止不住深度悲伤。这是一个我们太熟悉不过的词语，曾几何时，我们甚至和顺从结下了不解之缘。老师批评，学生顺从；父母责骂，孩子顺从；恶徒为非作歹，我们选择驯服；无良医生见利忘义，患者通常甘吃哑巴亏……顺从，俨然成了一个群体的集体记忆，甚至被刻骨铭心为一种抹之不去的胎记。

　　顺从，更多地表现在公权对私权的侵犯时，比如警察在火车站随意检查旅客身份证。大多数人逆来顺受，他们压根没有想起和警察理论一番，他们甚至善良到站在警察的角度，替警察着想。多么朴素的情怀，但这又是多么“不明事理”的一群人！正是你们的积极配合，才使警察更加理直气壮；而警察越加理直气壮，你们的私权就会越加受到侵犯。这种主动的法律“受虐”，让人感到可怕和悲哀。

　　我们知道，这个群体的顺从，大都基于这种思维：警察这么做，是为大家好。警察的理由也冠冕堂皇：为了公共利益。然而，正如法律专家坚称：“铁路警察随意检查旅客的身份证，就是用不合法的手段，去达到抓逃犯的正当目的。这就像刑讯逼供一样，虽然其目的可能是正确的，但手段违法，当然是法治社会所不允许的。”

　　背离了程序正义，哪怕初衷再良好，都不值得推崇；如果又以牺牲公民权利为代价，哪怕达到了实体正义，亦需决然叫停。

　　遗憾的是，老百姓总是以最大的善意，去力挺公权力部门的不合法行为，而某些公权力部门似乎热衷有意无意地笑纳并利用老百姓的善意。老百姓的误读和公权力部门的将错就错，显然是对法治的伤害和嘲弄。我无意指责这个群体，因为这些人囿于知识的局限，或者承袭于某些历史惯性，因而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权益被侵犯。但我们不能原谅某些公权力部门，他们以违法的方式执法，这不止让人痛心，因为他们在造就着更多顺从的人。

　　一个人的抗争，也许短期内打破不了一个群体的缄默；但是，一个又一个人的抗争，终究会使这个缄默的群体变得清醒。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当一个又一个群体变得清醒，就会成就一个民族的福祉。因此，如果让一个人的抗争变得精彩些，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想活得有尊严，那么我们不妨加入抗争者的行列。

　　■王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