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从“曝光风暴”走向“纠错风暴”

　　马九器

　　3月29日，在国家审计署的网站上出现了一个公告———《2004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审计查出问题的纠正结果》，这是国家审计署首次以审计公告的形式公布“问题单位”的纠正结果，考虑到这些单位几乎都是“重量级”，所以它们的“闻过则改”显然可以看作审计风暴发展史上的一块里程碑———审计风暴在经历曝光问题的阶段后，开始进

　　从“审计报告”到“问题纠正结果公告”，善始善终让人看到审计风暴正趋向完美。

　　近年来，国家级审计报告以前所未有的勇气将审计对象的问题曝光于世，包括许多中央部委在“钱袋子”上所犯的错误，在一个有着深厚“刑不上大夫”、有着漫长“面子文化”传统的国度里，这样的曝光无疑具有“虎口拔牙”、“壮士断腕”之威，所以“风暴”一说也就不胫而走了。然而，面对举国上下的一片喝彩之声、面对审计激发起的公众的期望，却始终缺乏一个相配套的结局———鲜有“问题部门”的道歉、鲜有“问题部门”全面彻底的整改、鲜有“问题部门”给广大纳税人一个完满的答复，当然更谈不上一个全面整改的“审计公告”了。

　　这是有着深刻原因的。从心理上看，政府部门的官员和平民一样，浸润于一种喜欢听表扬反感挨批评的心理习惯中，对于将自己短处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必然有一种本能的消极对抗；从政治上看，我们自古以来看重的是权力执行的等级化，上下级间是一种命令与服从关系，而同级之间则是平起平坐，审计署作为与很多中央部委同级的部门，其权力执行往往在其他部门眼里缺乏一种服从感；从制度设计看，审计署不具有独立的身份，其正常运转莫不受其他部门权力的物质制约等，一些权高位重的部门不怕审计署步步紧逼；当然还有更根本的，就是我们的政治文明里还缺乏一种公权部门利益公共化的文化认同，司空见惯的倒是利益部门化、权力私人化，部门被“揭短”后条件反射式的反应是个人或群体丢了面子、坏了声誉，而不是从公权的公共化、对民众负责角度考虑。如此一来，即使在高层推动下的审计风暴也往往停留在“曝光”的层面，问题部门的整改就像挤牙膏，就是这些整改也往往难以进入公众视野。

　　所以，与其说审计风暴是对审计部门的一种勇气考验，不如说是政治文明循序渐进的试金石。从此次整改结果公告来看，尽管仍然有许多整改的细节语焉不详，曝光的错误不见整改的回应，但从对问题的藏掖到摊在阳光下，从对错误王顾左右而言他到开诚布公的整改，从整改结果在小范围内公布到向全民公布，一种基于公开透明问责基础上的权力监督与制衡体系正在形成。杜绝公权部门的违规违法更多需要这种监督和制衡机制，而不是来去匆匆的“一场风暴”。

　　从这个意义上说，审计开始从“曝光风暴”走向“纠错风暴”，从短期效应走向长效机制，从权力推动走向制度推动，这种质的飞跃当为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