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天趣的艺术风景——读《漫画贵阳》、《漫画情歌》

　　贵阳市档案馆整理编辑的《漫画贵阳》与《漫画情歌》两书，日前已由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两书的作者均为中国著名的漫画大家，均以贵阳风土人情作为描述对象，一幅幅漫画，传达了一个高度艺术化了的生活境界———原始天趣。两本书无论是在内文编辑、版式设计还是封面装帧上都颇下了功夫。内文版式的编辑设计充分考虑到了读图时代的阅读心理，放弃了冗繁的装饰，大量留白，拓宽了读者的欣赏范围，干净而大气，结合朴质生动的画面效果，简洁风趣的文字说明，高雅明快的装帧，整本书浑然一体，无论触感、视感，还

　　“牛鼻子”漫游老贵阳

　　或源于猎奇，或源于怀念，或源于返璞归真的生活愿望，了解前人的生活始终是我们的渴望。捧着《漫画贵阳》时，惊奇地发现，上世纪四十年代的贵阳竟在那一幅幅小小的漫画中再现了。在高度艺术化的概括中，饱览着旧贵阳的风情，这样的心情是兴奋的。

　　描绘当时贵阳风光的这一画册，作者是著名漫画家黄尧先生。先生抗战期间曾住贵阳，以艺术家敏锐的眼光与独到的感悟把贵阳特点变成了一种意象。先生觉得“‘贵阳’很有诗意，尤其是四环净白的城墙，配合着‘啷啷啷’驮马铃儿的声音”，于是作者看到了“云无心以出岫”，看到了“鸟倦飞而知返”，“不禁振作起精神”来，把贵阳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景一物变成了诗的意象，变成了画的深邃，于是贵阳添了无穷无尽的宝藏和力量。画家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创作了憨态可掬，惹人注目的“牛鼻子”形象，在“牛鼻子”的漫游中，旧时贵阳的街头细节便成了一幅幅漫画被细腻描绘出来，涵盖了贵阳的城市特点、商业文化、风土人情等内容。与宏观的论述恰成相辅，画家只在微观里舒展，细中见大，每一幅画就是一个细节，点点滴滴，汇成并展现了旧贵阳的整体城市印象。旧时的贵阳，是这样的么?她让我们读到了历史，读到了文化，原来这里保存了许多十分有价值的风趣。

　　翻开《漫画贵阳》，画面简洁，笔法精妙，勾画从容轻快，圆润大方，洗练酣畅，写实的手法与漫画惯用的夸张手法相结合，具体形象，幽默生动。充满稚气的题款文字与画面搭配得恰到好处，一笔一画间显出了画家率真的童趣，游子之心的赤诚，正是“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无至深的艺术感悟难以升华，无寸寸童心难以天真，无胸中大气难以厚重。

　　在幅幅漫画间漫行，风趣幽默的旧贵阳生活便浮于眼前。对于从当时走过来的老年人，这本漫画不啻为理想怀旧精品，即使对于中年、青少年以至儿童，仍是一本乐见喜阅的艺术精品，可谓老少皆宜，自能各得其所。

　　《漫画情歌》与马得的贵阳情结

　　贵州相对封闭的环境孕育着生活于其中的每一个民族，并保留着许多原生态的生活态度与方式。各少数民族在生产活动中，创造了各具特色的民歌，他们的诗与歌尚处于一体的层面，还没有分离，古朴意味极浓。《漫画情歌》就是以表现各民族尤其是苗族同胞大胆追求爱情的情歌为题材并配以画而成的一本画册，作者是现仍健在的九十高龄的著名画家马得先生。

　　从这些广泛流传着的或即兴兴唱的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到原始诗歌的痕迹，可以看到文人诗尚未形成时的影像。假使把这些诗歌与我国最早的《诗经·国风》做一下比较，会发现有很多相似之处，如创作手法、质朴真切的感情以及颇具原始意味的情感表达方式等。同其他原始诗歌一样，在这些民歌中，也有赋比兴手法的大量运用。即使是简单的四句诗，也往往用上一句或两句、甚至三句起兴，有时还要加一些自然之物作比。从歌词的角度看，整体上表现出了粗野、淳朴、稚拙的原始气息。如果要用最简单的字来概括这些诗歌的好处的话，一曰“真”，一曰“白”。其“真”是指毫无矫揉造作之态，真挚的情感，原汁原味地传达着各民族儿女对爱情的追求和理解。其“白”指语言朴质，大胆而泼辣，方言中蕴含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就连情的表达，也是直抒胸臆，完全不像文人诗那么讳莫如深。然而虽言其“白”，也还不是现代流行歌曲或那种时尚的直视无碍的写法，仍有如一层幔布，留下了很多想像的空间。一“真”一“白”，创造了大俗却高雅的神奇风格。读者翻开书页，读到诸如“哥哥送我到墙头，墙头一树好石榴。有心摘与哥哥吃，怕知滋味又来偷”，“昨天赶场去青岩，杂货市上我去来。只见别人不见你，抓把眼泪转回来”之类歌词的时候，其间真意，无需多说。

　　本书另一大看点还是马得先生的漫画，谓之为展示人类童心之画，当之无愧。

　　前半部分为先生“苗族情歌”系列的前期作品，黑白两色，腾出了宽阔的视觉空间，黑色线条又常多变化，粗细相间，疏密结合，有时又会在画面中配以大面积的黑色块，轻重缓急中自有章法，画家真实的情感自在地在这简单的点线面之间挥洒着。从笔法上看，这些画作明显受到典型的汉画熏陶，充满着原始张力，画法粗犷、明快，笔走如刀刻，从中还可以看到原始岩画的众多遗痕，与原汁原味的少数民族情歌歌词相与说明，互为补充，相得益彰。方成、黄苗子等大师对此的评价十分高。马得先生也认为他现在的作品尽管老练成熟，但“由于经过几十年的变化，很难找到当年的感觉，缺乏那种带有原始意味的淳朴和拙味”。后半部分是先生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彩色水墨画，这些水墨画写意性非常强，在继承着传统绘画理念的同时，又借用了简练优美的素描技巧，大胆而随意地涂抹，就成了一幅幅极具民族风情的写意图，夸张谐趣，含蓄传神，虚实相间，人物的动态神情展现无遗，紧密地把漫画的幽默感与中国写意画特有的意境之美融合为了一体。

　　从整体上看，先生在画中特别注重意境的营造，每一幅画均留下了广阔的思维空间，让人百看不厌，先生作品中很难看到具体的外貌特写，大都只是追求形象的神似，有的甚至只是简单粗略的构图，看不到半点面部形态，而情态却突显，给读者留下强烈印象。先生的笔法自成风格，画如脱胎于原始丛林，老练却又充满着纯洁的童贞，极富情趣，与生活相融为一。更为可贵的是先生对贵阳充满了深情，曾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再次来贵州采风创作，并对贵阳的发展寄予了厚望。

　　本书文与画达到了高度融合，黑白明确的伦理评价，爱憎分明的性格特色，热辣辣的情感抒发，创造了远离世俗社会的爱情乐园。一面欣赏画，一面读歌词，人仿佛就沐于纯净质朴的乡村，感受着浪漫的爱情故事，回归了那片原始的天趣。

　　作者：李明坤来源：金黔在线—贵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