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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孤儿"寄养村"调查五个孤儿一个"妈"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02日12:30 生活报

  本报记者 夏德辉

  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在几个月大时就成了孤儿和弃儿,为了让他们和正常孩子一样在充满爱的环境中成长,孩子们被福利院送往一个叫“寄养村”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能和其他正常的儿童一样,享受着家的温暖和“妈妈”、“爸爸”的爱,只不过,在年满7岁时,就要回到福利院。3月30日,记者走进了哈市近郊一处“寄养村”,了解这里发生的动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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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特殊的"女儿"

  3月30日5时左右,39岁的张玉凤(化名)醒了,在早晨的微光中她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在一个炕上仅20个月大的女儿国娟(化名)的脸颊,觉得温度正常,女儿鼻孔里轻微的气息呼在她的手上,让她感觉很踏实,昨晚四次起身给她整理的疲劳立刻就散了开去。这两天小国娟患上了感冒,昨天晚上有点发烧。她给国娟在晚饭后和半夜吃了退烧药,中间因为难受,国娟哭一会儿睡一会儿。今天早晨小国娟退烧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在炕上的另两个5岁的女儿国晓玲(化名)和3岁的女儿国园园(化名),发现国园园把被子蹬开了,她往上拉了拉,随后下地开始做饭,然后烧水,将三个女儿昨天换下来的外衣和内衣分别泡在两个洗衣盆里。这预示着,张玉凤一天的忙碌开始了。

  这是位于哈市近郊一个特殊家庭的生活。说它特殊,是因为三个女儿和她们的妈妈完全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而三个女儿也都有各自的亲生母亲。更为特殊的是,三个女儿都患有不同程度的脑瘫,用我们的话说,就是不正常的儿童。

  张玉凤所在的村,距哈市10公里左右,大约有40多户家庭,在没有被称之为“寄养村”之前,外界几乎对它没什么特殊印象。在张玉凤的记忆中,大约是在几年前,村里的一些家庭和哈市儿童福利院签订协议领养孤儿和弃儿,福利院每月给每个孩子提供一定的生活费,抚养到他们7岁上学的年龄时,福利院统一领回,安排他们入学。与其他领养的不同的是,这些儿童大部分都是不正常的。5年前,张玉凤加入到了这个队伍。按照哈市民政局社会福利处郑铁城处长的说法,“这个村子大约有近一半的家庭有‘寄养儿童’。”

  10时左右,张玉凤终于忙完了,外面的晾衣杆上搭了40多件洗完的衣服,三个女儿也吃完了早饭。“让她们吃饭是我每天最头痛的事,她们都不能自理,我得挨个一口一口地喂,一顿饭下来,她们是吃饱了,我也累得没胃口了。”刚刚歇下来的张玉凤对记者说。

  让张玉凤颇感自豪的是,尽管有三个不能自理的女儿,吃喝拉撒都没有意识,但是屋里见不到凌乱不堪的模样,“都说家里有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屋里有酸臭味,我这三个呢,你闻到什么别的味道了吗?”张玉凤反问记者。

  我就是他们的亲妈

  “国园园,来,叔叔给你照相呢,往镜头那儿看,摆一个姿势。”“国园园,生个气给叔叔们看看。”

  这个被称做国园园的小姑娘今年3岁,和国晓玲、国娟相比,她的脑瘫程度较轻,多少能感知一点外界,凭这,也让张玉凤偏爱了些,“不是我偏心,因为那两个孩子,一个才20个月大,另一个虽说5岁了,还不能说话。国园园我们一逗她,有时还能蒙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爸爸妈妈现在能叫了,多少有那点意思。所以,我们和国园园说话的机会较多。”

  在采访中,5岁的国晓玲始终坐在炕的一个角落,为防止她摔倒,张玉凤给她买了一个塑料坐墩,像骆驼的形状,国晓玲坐在中间可以把握好平衡。因为今天一下来了许多人,这在以前可能是没有过的,她表现得有些兴奋,时而嘴里含糊不清地“啊啊”着,而20个月大的国娟自始至终都在炕上静静地躺着,一会儿翻一下身,对外界毫无反应。

  根据她们的表现,张玉凤把她们归结为有意识的和无意识的。

  对于她们的身世,张玉凤似乎很不愿提起,“福利院的同志也不告诉我们,我们只管领养,尽到最大抚养义务就行了。我们不管孩子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成了孤儿和弃儿的。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我非常痛恨他们(指孩子的亲生父母)!我就想,我现在就是她们的母亲———亲生母亲。”

  张玉凤向记者介绍说,按照时间的顺序,国晓玲是在3岁的时候来的,国园园是在6个月大的时候来的,国娟是最近来的。“国晓玲刚来的时候,不会走路,也根本不会坐,整天不动,就是躺在炕上。看孩子这样,我心里这个急呀,每天我都抱着她到外边,呼吸新鲜空气。之后训练她坐着,最开始放到炕上,她一下就歪倒了,我就拿被子把她围起来,慢慢地,经过训练,孩子能坐着了,后来我就训练让她走路,先让她爬,刚开始我发现,孩子的腿似乎有毛病,筋好像伸不直,我就每天把孩子平放在炕上,一遍一遍捋她的腿。后来把她的脚放在我的脚上,她的双腿绑在我的双腿上,我往前走,她就自然跟着走,在其他家‘寄养’的孩子通过这种方法有的都能正常走路了。”

  张玉凤说,尽管目前国晓玲还不能走路,但她认为,国晓玲一定会走路的,而对于国园园,张玉凤坚信“她一定能正常说话”。

  叫一声“爸”,感动得哭了

  在采访中,张玉凤的丈夫———一个黝黑的身体非常结实的中年男子十分热情地招呼记者和同来的哈市民政局的同志,拿凳子、倒水。

  “别看他人长得挺粗的,可是疼起孩子来,一点也不比我差,非常细心,而且特别喜欢这三个孩子。”张玉凤说。

  张玉凤的丈夫是一名司机,为一家货栈跑长途,一个月有时能出去半个月。

  “以前出车的时候,我经常打电话回来,问家里的情况,从这三个孩子来到我们家,我打电话就是问她们的情况,生没生病,有时半夜打电话问她们睡着没有、闹没闹,听说她们睡着了,我的心就非常踏实。后来,我儿子就挑我理了,说我以前关心他都没这样过。”张玉凤的丈夫一脸憨厚地说。

  张玉凤随后补充说,他出车经常晚上到家,到家后,总是先透过玻璃看看这几个孩子睡没睡觉,如果没睡觉,他就透过玻璃向她们做鬼脸,如果睡觉了,他进屋也要把她们弄醒,挨个亲,亲够了,才让她们睡。

  张玉凤的儿子今年已经18岁了,在哈市一所学校上学。让张玉凤感到非常内疚的是,因为照料这三个孩子,忽视了亲生儿子。“每天早晨,我都做两样饭菜,我和丈夫、儿子吃一样,三个孩子吃一样。”张玉凤指着柜上的食品对记者说:“我给她们平时做鸡蛋糕、冲奶粉、面条、饼干,她们目前就能吃这些。有时早晨三个孩子饿急了,我就得先做她们的,耽误了儿子上学吃早餐,儿子总有意见。这是以前,现在好了,儿子上高中,住校了。不过我儿子已经从最初的有想法到现在理解了,而且也非常喜欢这三个小妹妹,周末回来的时候,总是用零钱给她们买好吃的。”

  当记者向张玉凤问起,当初是谁决定将这三个孩子领回家“寄养”的,张玉凤说,谈不上是谁决定的,反正就是她说了这个想法后,丈夫就同意了。张玉凤的丈夫对记者说:“目前我们不能满足让她们吃饱、吃好,更重要的是让孩子康复、能够自理。”

  他随后告诉记者,因为园园病情较轻,他就经常教园园发音,让她说爸爸妈妈。有一次,在教的过程中,国园园突然喊了一声“爸”,尽管不太清楚,但是他不敢相信,后来妻子过来,让国园园再喊,夫妻俩确认后,当时他感动得哭了。

  张玉凤说,现在国园园比以前有进步了,还会模模糊糊地喊妈妈,最近对她爸爸的手机产生了兴趣,经常拿到手中摆弄。“有一次,她竟然把电话打到我工作的货栈,接电话的人以为我找他们有事呢?“喂喂”了半天,也没人说话,后来又打了过来。”张玉凤的丈夫笑着说。

  病了四天的离去之痛

  采访中,陪同记者前去的哈市民政局社会福利处郑铁城处长向记者介绍,以前张玉凤曾经领养了两个正常的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2004年他们7岁时,被国外的两对夫妇收养走。“现在,她对这个事非常敏感,一提起来就哭。”张玉凤的丈夫对记者说。

  “就像是商量好的,都是一同来的,又都是一同走的。2004年,他们7岁,他们来的时候是3岁,男孩先来的,女孩后来的,也就隔几天。刚来的时候,这两个孩子非常怕生,和谁也不说一句话,尤其是那个小女孩。我就让我儿子领着他们出去玩。”张玉凤回忆说,“慢慢地,这两个孩子就和我儿子混熟了,成了‘跟屁虫’,我儿子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上学的时候有时也要跟着去。我记得,那个小男孩爱吃我做的鱼,那个小女孩爱吃我做的打卤面。我最爱看他们吃饭的样子,吃得非常香甜。他们和我可亲了,总是妈妈、妈妈地叫着。我虽然知道他们在7岁的时候就会离开我,可我认为他们还在福利院,我想他们的时候就回去看他们。”

  到了2004年的一天,还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张玉凤突然接到通知,这两个孩子被国外两对夫妇收养了。第三天他们就来。

  “得知这个消息,我一下就蒙了,这就意味着,我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两个孩子了。”张玉凤说,“当天晚上,我含着眼泪做了他们爱吃的菜,一边看着他们吃一边流泪,两个孩子不知道真相,他们问我,妈妈,你怎么哭了。我说,没事,你们吃饱啊。整个晚上我都没睡,两个孩子在我们家的往事就像电影一样在我脑袋里转来转去。第二天,我到城里给每个孩子买了新衣服等物品。买回来之后,我问这两个孩子,以后你们离开妈妈了,会不会想妈妈。他们说,咋不想呢?我会经常来看妈妈。”

  张玉凤说:“那天,福利院的同志和那两对收养的夫妇终于来了,告诉孩子要将他们送到一个好的地方去,有新的爸爸和妈妈更好地照顾他们。车要走了,我一遍一遍地交代孩子的情况,临上车前,我怕受不了,躲在屋里不出来,这也是来的同志告诉的。后来,我听别人告诉我,那两个孩子哭得不得了,就要找我,上车后,还拼命透过窗户往外瞅,哭着……”

  “四年了,就是养个小猫小狗的,还舍不得呢,别说是孩子了。他们走后,我爱人躺在炕上病了4天。后来经常拿那两个孩子的照片看,看一回哭一回。直到现在,那两个孩子也没有消息。”张玉凤的爱人说。

  采访快结束时,记者小心翼翼地向张玉凤提起,这三个孩子到7岁时要回到福利院,该怎样面对时,张玉凤没有做答,只是说:“我就怕孩子走。”

  (生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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