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一只鸟

　　■马宏敏

　　一个雨夜，我独自宿在郊外的宿舍里。

　　学校的住宅区早已搬进了城内，所以一到晚上教职工宿舍人去楼空，一片漆黑。

　　因为第二天有课，加之家又未安在学校的住宅区，坐交通车很是不便，想想在路上要来来回回倒腾的那两个多钟头，我干脆一咬牙住在了学校里。

　　黄昏的时候，沿着校园外的乡间小道散了会步，凉风吹拂，感觉好极了。只是到了晚上，这种美好的感觉一点一点败坏了。天空变得漆黑一片，一阵惊雷闪过，天空噼噼啪啪地下起了雨。

　　蓦地，我听到了一声鸟叫，接着是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我惊奇地对着窗外望去，再见一只小鸟趴在窗棱上正在避雨。也许是窗棱上站不稳，它不停地扇着翅膀平衡着自己，嘴里发出凄楚的叫声，一声紧似一声。

　　我知道，窗子里透出的光，是整栋大楼唯一的光亮，正是这一点吸引了小鸟。可是站在玻璃窗上又怎能避雨呢？

　　我想打开窗子，却忽地犹豫了。在这空寂无人的大楼里我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恐惧。我不知道该拿小鸟怎么办。开窗让它进来吧，也许第二天早上我看到的只是一只小鸟的尸体……

　　也许女人天生胆小吧，我没有勇气打开窗子。我惴惴不安地缩回被窝，在小鸟惶恐的叫声中逐渐坠入了模模糊糊的睡眠中。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窗子，小鸟已经飞走了。

　　那天的课我上的一塌糊涂。

　　我知道从生物的角度来看，我没有任何过错。那只是一只鸟，我们不是经常吃油炸鹌鹑而没有丝毫的罪恶感吗？但从人性的角度来看，我知道我为自己找的所有理由都不能成为理由。

　　从在公共车上开始拒绝让座一直到拒绝一只小鸟进屋避雨，我为自己日益缩进冷漠的壳里而不能自拔感到了深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