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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首次雇佣一代”亲密接触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04日16:35 青年参考
本报驻法国记者 林卫光

  3月31日晚8点,整个法国将目光聚集在电视屏幕上的总统希拉克身上。令学生们失望的是,希拉克宣布批准“首次雇佣合同”法案。

  最近几周,法国政府实在闹心——上百万名大学生罢课,不时上街抗议、游行。法国的这次学潮,让全世界媒体牵肠挂肚。这一切都要从那部“惹事”的“首次雇佣合同”法案说起。这部法案试图赋予法国的老板们一项“生杀大权”——在与26岁以下的年轻人签订

雇佣合同后的两年内,可以随时将其解雇,无需说明原因。

  为什么法国要出台这样一部法律?学生们为什么要跟政府较劲儿?浪漫的艺术王国法国,一直是中国学生留学的热门国家,这部法案和学潮对中国留学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本报驻法国记者为此紧急深入校园采访,发回了独家报道。

  ——编者

  法国年轻人反对“首次雇佣合同”法案的这场学潮,估计在今后几十年内都不会被法国人忘记。这场学潮成为新一代年轻人诞生的标志,他们被法国人称为“首次雇佣一代”。

  “首次雇佣一代”

  这代人向往早日摆脱对父母的依赖,又因为担心遭遇“毕业即失业”的境地而无限期延长学业。在那些一毕业就能找到工作的幸运儿中,能马上拿到正式工作合同的也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人不得不以实习生的身份,承受着与正式员工相同的工作量,拿到的只是法律规定的最低工资。这代年轻人身上仍然有着法国人与生俱来的浪漫激情,但是,人们从他们身上,看到更多的却是对不稳定生活的焦虑。

  塞西尔就是这代年轻人中的一员。

  塞西尔今年22岁,是法国索邦大学文学系研究生班的一名普通女生。索邦大学是法国历史最悠久的大学,是法国人公认的高等教育的“圣殿”,它的研究生班招生向来都是百里挑一。去年秋天,塞西尔凭着优秀的本科成绩,满怀憧憬地走进了这座“圣殿”。“我万万没有想到,第一年的学业还没有结束,自己就卷入了这场学潮,而索邦大学恰恰是这场学潮的起点。”

  塞西尔来自位于法德边境的斯特拉斯堡,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小学教师。父母两份稳定的收入让塞西尔可以不用为上学期间的费用操心。尽管巴黎的房价对于一个外省的家庭来说高得有些离谱,塞西尔的父母还是在索邦大学所在的拉丁区内,为她租下了月租金900欧元(1欧元约合10元人民币)的一套30平方米的小套房。塞西尔的同学并不都像她这样幸运,经常有人因为交不起房租而把她的小套房当成“收容所”。

  本科毕业时,塞西尔曾尝试着找工作。和大多数法国毕业生一样,她根本没有权利将工资收入列入择业的标准。她只是希望能找到一份稳定的文秘工作,摆脱对父母的经济依赖。令她失望的是,几十份简历寄出之后都杳无音讯。无奈之下,她只好选择继续学习,希望一个更好的文凭能为她将来找工作提供有力的支撑。

  “政府不让我们好受,我们就让他们难堪”

  今年1月中旬,为了解决年轻人高失业率的问题,法国总理德维尔潘向法国人揭开了他酝酿已久的“首次雇佣合同”法案的面纱。这项法案的目的是鼓励法国企业主聘用缺乏经验的年轻人,方法却是赋予这些企业主一项“生杀大权”——在与26岁以下的年轻人签订雇佣合同后的最初两年内,可以随时将其解雇,无需说明解雇原因。

  德维尔潘将这项法案视为送给年轻人的“福音书”,没想到,饱受失业和不稳定生活困扰的年轻人,把“福音书”看成了政府在他们已经伤痕累累的心灵上划开的一道新伤口。于是,一场学生运动就此爆发,塞西尔平静的学习生活从此被打破。

  “政府不让我们好受,我们就让他们难堪。”塞西尔这样向记者解释法国学生的愤怒。

  从1月中旬起,塞西尔开始与班里几名比较活跃的同学一起撰写介绍这部新法案的文章,并把这些文章张贴在索邦大学的宣传栏里。她说,类似的宣传造势运动同时也在巴黎的其他大学里展开。1月底,零星的学生游行开始在巴黎和外省的一些城市出现。只是,当时的学生运动缺乏统一协调,没有形成规模。

  “我们被警察赶出学校”

  塞西尔回忆说,从3月初开始,这场抗议“首次雇佣合同”法案的运动真正演变成一场学潮。当时,“全法学生会”开始以“大学生代言人”的身份,与各地大学的代表密切联系,协调学生的抗议活动。他们还与法国的各大工会联系,寻求各行业工人的支持。

  3月7日,法国近40所大学的在校学生和各行业工人,组织了抗议“首次雇佣合同”法案的百万人大游行。塞西尔和同学们凑钱制作了几个巨型条幅之后,已经没钱去统一印制传单和小标语。在塞西尔的提议下,学生们制作出了形式多样的“电子标语”,并建立了一个专门的网站,所有想参加游行的学生都可以登录这个网站,下载和打印自己喜欢的标语。

  大游行结束后,塞西尔和同学们发起了罢课运动。为了将罢课进行到底,从3月9日起,60多名学生占据了索邦大学的教学楼,并用桌椅板凳堵住教学楼的入口。3月10日,巴黎警方包围了索邦大学。第二天,200多名学生从窗户爬进了索邦大学,塞西尔就在其中。她说,她最初并不赞成这样做,但法国国民议会不顾学生的抗议,硬是在3月9日通过了这项法案,这实在让她气愤。

  塞西尔没想到的是,几名来自外校的学生爬进索邦大学的教学楼后,就开始破坏这座已有几百年历史的建筑,焚烧楼内历史悠久的典籍。塞西尔和几名同学试图阻止他们的过激行为,由于在场的大部分学生情绪激动,破坏活动没能被制止。

  3月11日凌晨,已经非常疲惫的塞西尔目睹了警察攻入索邦大学驱散学生的过程。

  “几名警察沿楼梯前进的时候,二楼的一名学生突然搬起一台电脑向他们扔去。尽管警察带着头盔,还是有人因此受伤。”在事情过去几天后,塞西尔仍心有余悸地对记者说,警察处于石头、瓶罐、凳子等“枪林弹雨”下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被驱赶出学校后,塞西尔和同学们通过手机和网络保持着联系,不断参加一些小规模游行,迫不及待地等待3月18日大游行的到来。

  神秘“破坏分子”钻进学生队伍

  当时,法国三分之二的大学已经开始罢课或被学生占领。这场游行动员了150万人,规模大大超过3月7日的游行。塞西尔相信,3月18日的游行将是这次学潮走向胜利的转折点。

  3月18日下午6点半左右,塞西尔和同学们在呐喊声中行进到了游行的终点民族广场。就在她要和同学告别时,大约200多名头戴帽子、用围巾遮面的人突然出现在民族广场。这些人很快呈一字形散开,向广场上维持秩序的警察投掷石块、啤酒瓶等物品,其中的十几个人开始放火焚烧停在广场上的几辆汽车,还有人将广场上的咖啡馆和小商店当成攻击的对象。

  受这些身份不明的“破坏分子”影响,一些学生很快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民族广场顿时乱成一团。当警察用催泪弹还击时,这些“破坏分子”四处逃窜,其中的167人被拘捕。在广场上维持游行秩序的警察,有34人因这场出人意料的骚乱而受伤。

  同一天,在法国其他城市的游行中,也出现了身份不明的“破坏分子”攻击警察、烧毁汽车、抢砸商店的现象。法国内政部随即对这些骚乱进行调查,并得出结论称,闹事的不是学生,而是极左和极右政党的支持者,是在去年抗议高失业率的“郊区骚乱”中被镇压的“问题青年”。

  “破坏分子”的渗透给了塞西尔很大的震撼。“我当时甚至有一种内疚感。”

  艰难的“两线作战”:抗议、学业两不误

  骚乱事件的发生,使部分学生开始思考是否应该继续抗议。不过,由于大多数学生群情激愤,几乎所有学校投票的结果都是“继续抗议”。

  导致学生出现分化的不仅是骚乱事件,更重要的是,很多学生开始为自己的学业担心。虽然学生抗议活动的影响越来越大,但法国政府似乎铁了心要跟学生硬到底。对于塞西尔这样的外省学生来说,如果错过了4月份的考试,那就意味着一年的学习成果付诸东流,也白白支付了一年昂贵的房租。

  出于学业的考虑,塞西尔开始“两线作战”:一方面继续参加各种抗议游行和集会活动,一方面参加反对占领学校的集会,试图让希望复课的学生如愿以偿。“当抗议政府的游行队伍和反对占领学校的游行队伍在同一地点出现时,我就不知道该站在哪个队伍中了。”塞西尔无奈地说。

  在游行之余,塞西尔和同学们会跑到巴黎的几个图书馆学习。图书馆人满为患时,他们会不约而同地涌到巴黎拉丁区的咖啡馆内。塞西尔半开玩笑地说,她发现,咖啡馆其实是讨论学术问题的最佳场所。

  法国大学的教授们对学生的抗议活动表示理解,不过,他们不支持学生罢课。由于教室被占领,很多老师应部分学生的要求办起了“网络教室”——学生把老师的讲课内容录下来,然后放到自己创建的网站上。

  为了达到让政府早日让步的目的,法国大学生将“宝”押在3月28日的全国游行和罢工上。

  “押宝”游行罢工,拒绝“破坏分子”

  3月28日中午,记者在游行的起点意大利广场的地铁口见到了塞西尔。塞西尔的装束有些滑稽,尤其是鼻子上戴的红色小球,让人一下子想到了马戏团里的小丑。“游行也需要欢快的气氛。”塞西尔乐观地对记者说。

  游行要开始时,塞西尔套上了和同学们一起制作的红色外套,外套上用法语写着“我不想经历他们(指失业者)的命运”。

  当游行队伍排成一个个方阵出发时,塞西尔和同学们将自己方阵的左右两侧用绳索围起,不让任何陌生人进入这个方阵。她告诉记者,游行完全是和平请愿,决不允许“破坏分子”混进游行队伍。

  “两年”变成“一年”

  3月28日的游行和罢工在法国产生了很大反响,但没能让政府让步。3月30日,法国最高裁决机构“宪法委员会”裁定,“首次雇佣合同”法案完全符合法国宪法,他们“毫无保留”地支持这部法案。

  于是,学生们只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31日晚发表电视讲话的总统希拉克身上——在这部法案正式实施之前,希拉克仍然有权把它送回国民议会“重审”。

  3月31日晚8点,整个法国将目光聚集在电视屏幕上的希拉克身上。令学生们失望的是,希拉克最终宣布,批准“首次雇佣合同”法案。不过,似乎是为了平息学生的怒火,希拉克对这部法案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例如,将企业主随意解雇职员的合同期限由原先的“两年”缩减到了“一年”。

  希拉克的电视讲话结束后,记者拨通了塞西尔的电话。电话的另一端声音嘈杂。塞西尔告诉记者,她正和数万名巴黎大学生集中在巴士底广场上,准备开始夜间大游行。不过,她将在这次游行后重返学校,开始新的学习生活。原定于4月4日举行的大游行,她将不再参加。

  相关报道英国《经济学家》3月30日

  法国政治家必须说实话

  法国的政治家们必须对法国人民说实话,解释某些改革的必要性。

  “法国是欧洲最灿烂也是最危险的国家。”法国政治思想家阿列克西·德·托克维尔曾这样描述他的祖国。他的话一点儿没错。近年来,当其他西方国家都在安静地“爬行”时,法国却在惊诧着,愤怒着,困惑着。最近的大规模游行吸引了数百万人参与其中,反对德维尔潘“为法国僵化的劳动力市场注入一些自由因素”的企图。法国正在经历一场社会动乱。这个国家天生爱革命,不定期地闹一闹,有利于挣脱过去的束缚。这一动乱也是法国底层民众的暴动,反对那个一直排斥他们的社会体系。(丁雨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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