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春天还给孩子

　　“什么是‘草色遥看近却无’？”几天前，上小学的外甥突然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因为他们的诗歌读本里有这么一句诗。

　　“草色遥看近却无”，这样的景色10年前的孩子们或许还能想像得出，但让现在的孩子来想像却真的有点勉为其难。因为他们已经很少春游了，特别是和同学们一块儿外出游玩。

　　好想好想出去玩

　　“春游？好多年没有去过了，当然特别怀念，想想就很激动。”“学校不组织，只好和爸妈一块儿去，只是觉得没有和同学们在一起有意思，好想跟他们一块儿出去玩。”3月30日下午，在省实验中学门口，听到我们说春游这样的话题，几位中学生顿时七嘴八舌地回答。

　　一名刚好路过的高三女孩儿说，她觉得整个小学生活里最有意思、记忆最深刻的事情就是和同学们一块儿出去春游了。与这个女孩儿感受相同的是她的妈妈——省直某机关的韩女士，她表示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学校不组织学生春游。她说，自己念书那会儿，一年中最期盼的事情就是春游，春游已经成了她对中学时代最温馨的回忆。

　　谈到是从哪一年开始学校不再组织春游的，省实验中学副校长袁渝生想了想说：“恐怕有快10年了吧，现在的小学生甚至初中生大多数人可能都没有集体春游的经历。”

　　“据我们所知，尽管学校不再组织学生集体出游，但开明的家长还是会带自己的孩子在春天里一块儿出去玩。但有些同学就没有那么幸运，很多家长忙于工作，而春游这样的事儿跟考试又没有什么关系，学生们就只好待在家里或者自发联络几个同学出去玩。与学校的统一组织相比，学生们自己组织春游发生事故的可能性更大。”谈到这里，袁渝生话语中透着重重忧虑。

　　谁夺走了孩子们的春天

　　对于竞争激烈、每天要做大量的功课和习题的中小学生来说，春游可能就是他们享受春天的唯一机会。不过很不幸的是，他们这唯一的机会也被剥夺很多年了。

　　谈到这些年来集体春游几乎消失的原因，袁渝生说：“主要还是安全这张‘否决票’。”

　　由于在学生春游过程中出现过群死群伤事故，各级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加强了对学校安全管理的要求，对学生春游，要求向教育行政主管部门申报，这样做的结果是谁组织谁负责，谁审批谁负责。这个责任到底有多大？摊派在自己肩头上到底要承担多少？每个人肯定都会算这么一笔账。结果很多学校和教师因为害怕出事，干脆不组织春游。前几年，郑州一所学校发生过学生春游受伤的事，学生家长找学校打官司，那件事闹得很大，也纠缠了很久。有家长认为，学生一出事，什么都该学校负责，一旦发生学生走失或出事的情况，动辄索赔几十万元。这更坚定了很多学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维方式，造成了今天春游在事实上“被禁”的现状。

　　不光是安全因素，经费问题在实行“一费制”后的今天也显得相当敏感。郑州市文化路二小张志真老师告诉记者：“组织春游必然要收费，但不少家长的直接反应就是学校在乱收费。另外还有一些学生因家境不好未能参加春游或春游时的装备跟同学们相比不专业，心理上就很难平衡。基于减轻家长经济负担的角度考虑，不少学校也会不再去组织春游。”

　　“禁游”是因噎废食

　　“我们不能因为怕担责任就不组织学生活动，因为怕出事就取消春游，这不是矫枉过正，而是因噎废食！”郑州大学教育学院的赵山明老师直言这一做法之弊。

　　前几年有媒体作过一个调查，结果大家公认最累的群体是中小学生。“在我国目前的应试教育制度下，学生们每天背负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在生活和学习，通过春游这种户外运动，可以有效地缓解他们紧绷的神经。由于春游大多是组团出行，集体出游还是对学生进行团队教育的一个好机会。同时，也可以让他们借此展示个性和锻炼与人交往的能力。”在赵山明眼里，中小学生春游的紧箍咒早就该被去掉了。

　　对于春游该不该“解禁”，袁渝生同样有话要说：“我们不是提倡快乐教育嘛，其实孔子早在2000多年前就在提倡了。将生活的快乐注入教育的理念，这是多好的教育模式啊！另外，让学生踏青、游春也算是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吧，这些民间传统的游乐活动，《诗经》、《汉书》里边都是有记载的。”

　　袁渝生还说，有一个问题很关键，那就是我们现在的孩子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就是书本知识很多，加班加点学的全都是书本知识。但他们缺少亲自体验过的东西，而只有亲自体验过的东西可能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知识。中央的八号文件提出：“体验教育是儿童成长的一种基本的途径。”但体验教育也是目前我们的学校教育最为缺失的一块。所以，有必要多让孩子们到大自然中去，这既可以陶冶情操，又可以体验到以前只有在课本上才能见到的东西。另外，由于郊游时的衣食住行大多要靠学生自理，无形中会锻炼他们的实践能力和动手能力。这一点，对于现在这些“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的小孩来说，尤为重要。

　　让孩子们快乐出游

　　尽管春游仍然“被禁”，各中小学校仍然未敢轻易“涉水”，但现在已经有很多教育界专家、教师和学生家长都在呼吁对学生春游“开禁”，将春天还给学生。

　　赵山明认为，不让学生春游，无非是怕出事。但是，只要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制度，明确各方责任，将压给学校和教师的安全压力减下来，学生就会离春游越来越近。

　　据悉，目前上海市已经出台了这方面的地方性法规，明确万一发生事故，学校、社会、家长、学生各应承担什么责任，使一切有规章可循。有了健全的制度，解除了后顾之忧，学校就会有积极性。在学校的精心组织下，学生完全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春光。

　　袁渝生说，目前我们还没有这样的法律法规，但决不意味着我们只能消极等待，学校可以通过与家长协商沟通的办法来组织活动。比如学校组织春游之前可以和家长们开个通气会，把学校的安排详尽地向家长通报一下，征求家长的意见后协商双方的责任承担问题。如果学校能够尽职尽责，安保措施又合理得当，相信多数家长是会理解和支持的。

　　另外，我们对春游的认识也亟须改变。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院郑欣荣教授日前做客《央视论坛》时提出，一直以来，我们对春游的认识还显得过于商业化和成人化，学生的出游时间、地点与成人的出游时间和旅行景点重合，这样在无形中就增加了旅途中的风险，也加大了春游的成本。因此，我们不妨改变一下春游的观念、把春游仅仅看作是学生走出校门，体验自然、体验社会的一个过程。这样一来，学生们既可以只是到郊外简单地踏踏青，也可以趁着春光到工厂和农村去亲身了解和接触一下社会。⑤5

　　相关链接

　　新加坡每年3月，新加坡的中小学都有一周假期，用以组织学生旅游，来一番体验式学习。由于旨在培养学生多方面的能力，因此活动项目强调寓教于乐。多数游戏在户外进行，这样同学们可以进一步了解自己的优缺点，尤其学业平平的同学得以表现独特的长处和兴趣，从而建立自信心。

　　韩国休学旅游已成为韩国学校教育的一大特色。一般的休学旅游会安排在初二和高二的春假或暑假进行。旅程中力求简朴，集体包车，食宿也很简单，这样既可以磨炼学生意志，又不会对学生家庭造成负担。一般情况下，韩国青少年在国内旅行四五天，费用合100多美元。⑤5

　　（摄影仝江余合荣王庆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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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赵振杰刘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