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坟前的颤音

　　怀念

　　马俊岳

　　清明节，我跪在父亲的坟前，心在颤栗，无声的泪水夺眶而出，父亲在世时的音容笑貌一一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家住偏僻的农村，父母种地为生。母亲有病，家中生活拮据。为了供我读书，年过半百的父亲时常去县城打工。我清楚地记得，他一直在抽山药叶。邻居曾经笑谈，有次父亲去县城做活，回来时，渴得实在受不了，花一毛钱买了根冰棍，走了没多远看到有人用水浇地，父亲后悔得直跺脚。父亲很节俭，但是，只要我学习上需要，他从来不含糊。尽管农活紧张繁重，父亲却从未让我耽误过学习。升初中时，我没被录取，父亲拉着我找到了校长，扑腾给人家跪下了，我的心被揪得很疼，我没有理由不奋起直追。

　　考上了高中，能够在县城读书，我有一种优越感。只是不久这份优越感就被周围的环境击得千疮百孔。我满眼看到的是衣着整洁，出手阔绰的同学，与偏僻的农村比，就像两个世界。我无奈地低下了曾经高昂的头。我隔三差五地向父亲要钱，买衣服，和同学一块过生日，下饭馆……只要我一开口，父亲都千方百计地满足我的要求。为了不影响我的形象，除了送钱，我不允许父亲来学校找我。

　　经过3年的拼搏，我终于考上了大学。近万元的学费对我家来说又是一个天文数字。父亲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求遍亲朋好友，终于给我带来了八千元。接过他的钱，我哭了，而他却笑了。

　　我到了大学后，发奋读书，决心以后挣更多的钱孝敬父母。为了节省一点路费，我4年没有回过家，打电话询问家里的情况，母亲一直都说全家很好。谁知，当我高高兴兴地捧着大学毕业证书回到家里时，等待我的却是父亲病逝的噩耗。

　　目睹着父亲坟前的香烟缭绕，回想着父亲的音容笑貌，我的心碎了。荡然魂消散，一别，两重天。过去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懂事了，但父亲却走了。我终于明白了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悲怆滋味。此时，我惟有对在另一个世界的父亲道一声:“父亲！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