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喝酒指标”事件引出的教训

　　信息爆炸的一个后果，就是人们不再容易对事情“强烈反响”，所以今天要把一个事情搞出“强烈反响”，是很不容易的，要把一个简单的事情做出多方面的“强烈反响”，就更加了不起。

　　这两天湖北汉川市政府办公室制造了“引起强烈反响”的事情——尽管他们无意为之。4月6日，《楚天都市报》报道，这个办公室下发了《关于倡导公务接待使用“小糊涂仙

　　事情有什么出格之处吗？似乎也说不上。为利税大户特别制定措施，所在多有，而且往往是“经验”，广为传布；政府出手对竞争性市场直接干预，并不少见，也往往传为美谈；公款吃喝，花费民财，更是无处不在。汉川的问题是通过文件把“潜规则”明文化，而且正好涉及到公款喝酒这样一个意识形态上高度不正确的事情，于是种种议论得以引发。

　　如果文件不是分割喝酒任务，而是向政府机关分配本地纸张、地产车辆等办公用品的使用额度，大概这种“干涉市场”的做法还会受到欢迎；如果文件对利税大户的扶持不是必须靠吃吃喝喝来实现，也基本不会受到“权力寻租”的指责。当然，根本问题在于下发了文件，白纸黑字，正面叫“依据”，反面叫“把柄”，故而有的地方和部门就很聪明，“不足为外人道”的管理行为，是只打招呼，不着一字的。

　　汉川市在机关里倡导支持本地酒厂发文件，下指标，一着不慎，后患无穷。知情者拿着文件往报社送，证据确凿，一点马虎眼都打不了。接下来，官员们就不得不方寸大乱，工商局办公室官员否定文件的存在，请理解，他一定不知道记者已经得到了知情人提供的文件了，还在以惯常的办法应付形势。政府办公室负责人说，文件是有的，但倡导不是强迫消费，通报批评也非惩罚措施，可以想见为应对记者的提问，这位负责人脑力劳动是多么紧张。

　　很多人会希望从此政府不要再去干涉市场了，再不要制造不公平竞争的环境了，甚至再不要大吃大喝了。我想，这些愿望固然良好，但恐怕也只能是愿望罢了。今日正是观念多元的时代，你说政府不要干涉市场，有人说政府有义务帮助本地企业；你说政府不要制造不公平环境，有人认为政府必须优先支持税收大户。何况汉川在政府机关倡导喝小糊涂仙酒，还真只是限于“从我做起”，并没有到社会上要求大家都喝这种酒，严格来讲，还不算干涉市场、制造不公平竞争。至于吃饭喝酒嘛，公务招待，谁敢说要取消掉，先进的经验，也不过是节制一二而已。

　　汉川这件事，可以引为教训的，还是不要随便写文件，留字据。汉川市政府办公室可能太急于“引商、稳商、亲商、富商”(看看，多么为商人计，不止要引来，态度要亲近，还要保证商人的富裕)，把“做得说不得”的东西写了文件，马上就有后患，这再次证明弄文件不是好玩的。

　　在中国，事情有说得做得、做得说不得、说得做不得等多种，留下文字则是最正式的说话形式。没有文件，没有字据，谁来求证都可以说“毫无根据，请不要听信谣言”。认真说来，还是得呼吁要有“向历史负责”的态度，这样的呼吁，可以让人猛醒，猛醒的一种可能是改变做法，另一种可能则是“不得记录”。有些事情，要用打招呼、吹风、通气等办法来做，“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这才是国产管理的高级境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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