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让我脱掉裤子

　　■本版文字高飞

　　13岁的男孩贾斯汀·贝瑞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迷上了新的聊天工具———网络摄像机。刚开始，那些在网上看到他照片的成年人都成了他的好朋友，2000年的一个午后，忽然有个网友请求他把衬衣脱掉半裸上身坐在网络摄像头前3分钟，答应付给他50美元，于是，贾斯廷答应了。

　　从一件衬衣开始，13岁的贾斯廷应各种网友的要求，开始在摄像头面前宽衣解带、手淫，甚至性交。当然这些服务都是有偿的。到18岁时，他通过出卖裸体已赚了几十万美元，拥有1500名固定的网络观众。

　　去年底，《纽约时报》记者库尔特·埃亨瓦尔特历时半年采访，终于揭开了美国青少年自建色情网站这一令人吃惊的现状。事实上，在网络的虚拟世界里，有数不清的儿童被引诱在摄像头面前裸露他们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贾斯汀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今年早些时候，18岁的贾斯汀主动前往国会山，当着众议院能源和商务委员会众多议员们的面，勇敢地讲述了他过去5年里在“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色情、性骚扰、毒品。

　　近日，贾斯汀和第一个将这起丑闻揭露出来的《纽约时报》记者库尔特·埃亨瓦尔特一道，共同接受了拉里·金的访问。

　　贝：当时我不考虑后果是什么。我内心深处有两个“我”：一个要我去死，但当我每天坐在摄像头前时，另一个“我”还是会那样做。

　　金：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晚上、此时此刻，也有几千个人正在进行这样的事？

　　贝：是，虽然我无法说出准确的数字。但这是一个每一天都会高速增长的大生意，它必须被马上制止。

　　金：你父亲是怎么介入这件事的？贝：在墨西哥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我把真相和盘托出。然后他就对我说，他可以帮助我把这门生意的利益最大化。（右图为贾斯汀和父亲）

　　金：你的顾客都是什么人？你能说说他们的职业吗？

　　贝：我回过头来看这些人的资料，我发现他们之中有律师、医生、商人。你根本无法想像这些人会喜欢儿童色情。这些人可能就在你孩子的周围。

　　50美元出卖第一次

　　拉里·金（以下简称金）：为什么要自告奋勇站出来讲出真相？

　　贾斯汀·贝瑞（以下简称贝）：因为有许多孩子和我一样也处在危险中，他们周围有很多像狼一样的大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我无法在电视上向你解释这一切，因为肯定会被禁止播出。

　　金：究竟什么吸引了你？13岁第一次被带入那个世界时，发生了什么事？

　　贝：那些人通常会和一个还在上学的正常孩子设法交上朋友，然后用你根本无法想像的方法控制他们的思想。刚开始的时候，我在自己的计算机上安装了一个网络摄像头，然后有人就在网上向我发出邀请和我聊天。之后不久，有一个人和我联系，他要求我脱掉衬衫，然后就给我50美元。我同意了。

　　金：这个人是通过什么方式把钱给你的？

　　贝：有一种网上支付系统，叫做Paypal，过去我也用过。钱后来就到了我指定的账户。

　　金：你最初在网上装摄像头的目的是什么？

　　贝：交朋友，丰富我的社交生活。你知道，现在有很多青少年通过网络或短信，花很长时间交谈和聊天。

　　金：除了脱掉衣服，还有什么其他？

　　贝：后来我就这样做了，我还和妓女发生过性关系。这一切都让我感到羞辱，而不是骄傲。

　　金：妓女会到你家里吗？

　　贝：是的。

　　金：你说你也曾经从这些事中获得过乐趣，是什么？钱吗？

　　贝：今天当我回过头想时，钱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钱仅仅是钱，它无法换回我受到的伤害。

　　金：你总共挣了多少钱？

　　贝：这个无可奉告，我听律师的。

　　贝：他们想让我脱掉裤子，脱掉内衣，最后在摄像头前手淫。

　　父亲帮我照看“生意”

　　金：那个世界是个完整的世界吗？

　　贝：是，在网络上有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它大的程度让人感到害怕。

　　金：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晚上、此时此刻，也有几千个人正在进行这样的事？

　　贝：是，虽然我无法说出准确的数字。但正如我刚才所说，这是一个每一天都会高速增长的大生意，它必须被马上制止。

　　金：难道那些男人只是想通过网络摄像头看到你？他们不想和你见面吗？

　　贝：也有过几次，他们要求和我见面。那些人可能就是你的邻居，你永远猜不到他们在网上会用那样的方式和你说话。

　　金：发生这些事时，你妈妈或爸爸在哪里？

　　贝：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我和父亲住在墨西哥的马萨特兰，他在那里做援助妓女的工作。

　　金：你妈妈没有试图帮过你吗？

　　贝：不，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我告诉她。

　　金：她之后做了什么？

　　贝：她马上带我去见心理医生。

　　金：你父亲是怎么介入这件事的？

　　贝：在墨西哥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我把真相和盘托出。然后他就对我说，他可以帮助我把这门生意的利益最大化。他说帮我在网上发展生意。

　　金：你对此感到后悔吗？

　　贝：当时我对爸爸能帮我感到很高兴。

　　金：他现在在哪儿？

　　贝：据我所知他现在不在美国，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我后来一直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贝：我开设了一个网站Justinscam.com，娈童癖者可以登录网站，观看我的照片或者要求我做出各种猥琐的动作。然后他们会给我钱和礼物。当时我不考虑后果是什么。我内心深处有两个“我”：一个要我去死，但当我每天坐在摄像头前时，另一个“我”还是会那样做。

　　我的顾客有律师、医生、商人

　　金：你认为政府应该为此在法律上做些什么？

　　贝：我不是一名律师，但这是个大问题，有很多儿童正处在危险中。有很多非常坏的人，他们正在盯着你的孩子。除非采取什么措施制止，否则情况将会变得更糟。

　　金：你站出来揭露这一切，会不会使你自己处于危险中？有没有人追杀你？

　　贝：有。当我开始向库尔特（《纽约时报》记者）和司法部讲述这些内幕的时候，有很多人和组织，他们非常不喜欢我这样做。

　　金：你的顾客都是什么人？你能说说他们的职业吗？

　　贝：后来当我们发展成那种关系后，我回过头来看这些人的资料，我发现他们之中有律师、医生、商人。你根本无法想像这些人会喜欢儿童色情。这些人可能就在你孩子的周围。贝：我开始吸食大麻，每天要吃好多可卡因，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我的生活中就是毒品、钱和性。我的客户要求和我发生关系，我已经对此无所谓，随他便好了。我只想要他的钱。

　　我已经变成客户眼中那种不知羞耻的人，我就像是一块肉，谁出的价钱高，我就卖给谁。

　　现在上大学交女友

　　金：你现在已经完全戒毒了吗？

　　贝：是的，感谢上帝。

　　金：你现在在心理上恢复了吗？

　　贝：现在我正在看一名精神病医师，过去几个月，生活已经好了很多。我又开始上大学，还有了一个非常好的女朋友。

　　金：说出事实真相对你有所帮助吗？它可以清洗掉你身上的污垢吗？

　　贝：虽然很难，但它确实能做得到。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流了很多眼泪，那段日子很难捱。和它做斗争，并且尽我所能为制止儿童色情做些什么，这也是我为什么今天坐在这里的原因。贝：今天，我戒毒已经超过9个月了，刚刚完成大学第一季度的学习。我的成绩很好，我又交了很多朋友。

　　但每一天我都感到悔恨，并不仅仅因为过去我曾经做出的那些可怕的决定，而是我无法克服它对我今后生活造成的影响。

　　金对话库尔特·埃亨瓦尔特

　　金：库尔特，你是怎么发掘到这个内幕的？

　　库尔特·埃亨瓦尔特（以下简称埃）：完全是碰巧。我是在一个据说是国际刑警组织监控的网站上看到贾斯汀的网站，他网站取名为墨西哥朋友。后来我发现这竟是个色情网站，网站的主人叫贾斯汀。

　　我第一次进入他的网站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他是14岁，但看上去只有12岁。

　　起初我并不是以一个记者的身份看待这件事，我是从一个市民的角度看。我想我得搞明白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这个男孩确有其人，我得找到他。如果我最后找到他，我就会报警。

　　后来我就和他取得联系，我知道他只有18岁。他身后是一个庞大的犯罪团伙。那时，我开始以一个记者的角度审量整件事了。

　　金：你认为网上发生的娈童案件到底有多少？

　　埃：这个网络非常庞大，这可能是一个200亿美元的庞大“产业”，儿童色情每年都会产生200亿美元的巨大收益。有这么大数目的一笔钱，你就能想像，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看看我们周围的孩子：他们也有摄像机，有数码相机，可以快速下载一张照片；我们这些成人更是可以方便地取钱付钱，我们有先进的即时通讯系统，可以进行单独聊天。

　　孩子们正在受到那些娈童罪犯的引诱，他们给孩子们礼物，给他们钱。这些照片快要在互联网上爆炸了。

　　金：贾斯汀的母亲有什么责任吗？

　　埃：她已经尽她所能做到最好了。她根本不知道在贾斯汀身上发生的事，但她意识到贾斯汀变了，所以她曾经带贾斯汀去看心理医生，试图找出原因。

　　一般碰到这样的孩子我们总是想，他可能有一个坏妈妈或者坏爸爸。但我曾经和许多有过这种经历的孩子谈过话，他们来自不同类型的家庭。他们中有的来自破碎之家，有穷人也有富人，他们中有的在学校是坏孩子，但也有好学生。追究家庭原因，事实上这很难一概而论。

　　在整个采访中最困难的一件事是，当我从贾斯汀的顾客名单中选出300人的名字，我试图找出他们是谁，他们是干什么的。后来我意识到，这些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是些体面人，他们平常得就像是你的邻居，你根本无法识别他们。我曾经看过一个老师在网上和贾斯汀交谈，那种话简直让你无法想像有多恶心。我因此大受打击，我无法想像我的孩子生活在怎样一个可怕的环境里。

　　(观宇/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