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声吼 爸爸逃一劫

　　到了母亲出殡那天，好多好多茶客排长队去送她。原来，所有的“债”都在茶客们心里。

　　记者涂端玉

　　“打开门，我恍惚看到她还坐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地看粤剧《搜书院》。”吕丽庆

　　8个子女皆母亲自己接生的

　　1941年，李维幼生下第一个女孩时，她只有19岁。当时接生条件十分差，又没有大人在身旁，自己还是一个懵懂女孩的李维幼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凭着回忆以前在民间听说的接生故事中的“有关知识”，她硬是自己帮自己接生！而这个人生中的头胎居然就在她站立、用劲、弯腰、手接过程中诞生了！“顺产，妈妈和大姐都很幸运。你们现在这些小女孩简直无法想象那一幕。”吕丽庆骄傲地说：“我母亲从19岁开始，就充分显示了她的胆大心细和聪明。”

　　日子很苦，没有人照顾，八个儿女都是李维幼一手接生的。

　　上世纪50年代初，李维幼的公公在鹤山经营一家茶楼，利润微薄只能糊口，李维幼担当起茶楼经营，她开始展现在理财上的才干。

　　家里孩子都知道妈妈喜欢买黄金。只要稍微有小笔数量的现金盈余，李维幼就会立即兑换成黄金。“妈妈，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金子呢？”母亲说：“孩子，咱们钱不多，市面物价不稳定，早上和晚上的钱是不一样的！”

　　家里人当时并没觉得李维幼这种“抠”是一种精明。后来公私合营时要求茶楼必须补交税款，否则茶楼无法再经营下去。这时，李维幼毅然拿出存储多年的黄金抛售出去，然后用现金补税，这才维系住了全家人赖以系命的茶楼。

　　反对丈夫当“走狗”

　　在子女眼中，李维幼很矛盾。对于自家用钱，她在金钱上几乎“锱铢必较”，但很多穷人在茶楼吃了东西不给钱，她总是宽厚地笑笑。来茶馆的熟客慢慢都知道女老板好说话，这样就导致穷一点的赊账、不穷的也拖债。“妈妈对不付账的客人态度一样很好，茶客和邻里都常常称赞她。”吕丽庆说，虽有口碑，但茶楼一直利润很少。“到了母亲出殡那天，好多好多茶客排长队去送她。”原来，所有的“债”都在茶客们心里。

　　李维幼结婚多年从来没和丈夫吕珠培翻过脸，一件事却让她“威胁”要离婚，这在孩子们看来简直就是“妈妈惊人的决定”。建国前，吕家有个同亲叔伯是当地有名的恶霸地主，他要李维幼的丈夫和他“一起干”，身上配枪、随他出入。自家兄弟开口，又有势力，吕珠培犹犹豫豫找妻子商量要不要接这“活”。李维幼一听就火了：“这不是‘走狗’吗？”她坚决反对甚至放下狠话：“如果你跟他干这个，我就和你离婚！”

　　由于妻子的反对，吕珠培再没提这件事。很多年后再次印证李维幼“有远见”：建国不久，那位同亲叔伯因是恶霸地主在“打倒”声中被枪毙了。“妈妈一声吼，爸爸逃过一劫。”孩子们这么说。

　　“别人的就是别人的”

　　“我从来没见过伯父，他十几岁就离家去上海闯荡。”吕丽庆说。建国前“伯父”就去了上海，他不知道家里为他留下了一间祖屋，后来他也没再和家人联系。1966年，李维幼的丈夫吕珠培过世，两间祖屋都给李维幼和几个子女住着。但李维幼不干了，“明明另一间是吕家本来分给他（丈夫）大哥的。”多年来她一直托人去上海找“伯父”，直到上世纪70年代，终于有消息了，“伯父”已经去世。“很多人劝母亲，伯父都不在了，他们一家也不会回来，祖屋没必要退还。”但李维幼坚持：“别人的就是别人的，我们不能拿。”她想方设法托尽关系才寻回了“伯父”的后人，把房子郑重地交给他们后，李维幼才吁出一口气。

　　“其实那时我们一家十来口人住一间小屋子很紧张的。”吕丽庆回忆，但每次提起这件事，母亲都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母亲最喜欢表扬儿女

　　李维幼一辈子就读过一年书，但教育子女十分严格。吃饭不能筷子在菜盘里翻动挑拣、男孩子不要在外拈花惹草、家里穷也不能随便向别人借东西……

　　李维幼养育的八个子女都从来没有出现过婚姻家庭危机，“都是妈妈教得好，她让我们自己的烦恼尽量自己解决，要宽容、体恤配偶。”

　　李维幼一辈子以八个儿女为荣，从小，孩子们只要做对事就会得到母亲表扬，在母亲从未间断的称赞下，孩子的优点越来越闪光，以致陪伴他们人生。“她一生都在表扬我们，临终前几个小时已经说不出话了，但她依然最后朝我们几兄妹竖起了大拇指。”